邵一夫臉色鐵青:“你的違約金至今一分未賠,現在還在打官司!”
“那律師費總得算進去吧?”孔天成聳聳肩:“我可是花了不少錢請律師。”
邵一夫氣得幾乎腦溢血。孔天成這人,表面上挖走了藝人,實際上卻把賠償金能拖就拖。
一個個藝人分開訴訟,輪番折騰,每人賠一點,再賠一點。照他這種打法,等邵一夫真正拿回全部賠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利孝和再次開口,語氣凝重:“阿成,給我個面子,把人還回去,行不行?”
“利先生!”
孔天成笑著反問:“剛才您不是說,讓我們雙方各退一步嗎?您讓我退,把所有藝人都還給六叔。那我就想問問——六叔,他又退哪一步?”
利孝和眉頭一緊,隨即說道:“我讓六叔承諾,今后絕不再找你麻煩!”
“呵!”
孔天成輕笑出聲:“利先生,我年紀小,不懂事,要不您高抬貴手,給我解釋解釋,什么叫‘各退一步’?”
利孝和一怔,隨即沉聲道:“你是晚輩,六叔是長輩,難道連尊老敬長都不懂嗎?”
孔天成直視著他,語氣冷硬:“你先別講大道理,給我講清楚,什么叫各退一步!”
利孝和冷冷道:“你不清楚?你先挖了六叔的人,難道還不許他反擊?現在事情鬧成這樣,你還指望他向你道歉不成?”
孔天成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怒喝道:“我讓你給我解釋清楚,什么叫各退一步!”
利孝和也動了怒:“我把話說明白——你要把所有藝人全數歸還六叔,從此以后,雙方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
孔天成冷笑不止:“好啊,我現在算是聽明白了。說白了,我花高價挖人,賠了違約金,這就惹了六叔;六叔派人打斷我手下人的腿,反倒成了我的錯了?”
“我挖人,光明正大給錢,這是市場規則。邵一夫,你TM別在這兒裝可憐!你想把人搶回去?行,拿錢來!不然,你大可以試試看,有沒有人愿意為了你那張老臉,放棄高薪回頭?”
利孝和死死盯著孔天成:“阿成,這么說,是談不攏了?”
孔天成上下打量著他,嘴角掛著譏諷的笑:“各退一步?你讓我步步后退,這就叫各退一步?”
利孝和目光如刃:“年輕人,別太狂。真惹出大事,就算你父親也護不住你!”
“好啊!”
孔天成笑了,撐著桌子站起身,笑得意味深長:“你們利家威風,你們利家了不得。我就想看看,你們利家到底能把我孔家怎么樣——我拭目以待!”
利孝和怒火中燒,而孔天成已無半分繼續交談的興致。
原本,若對方態度誠懇,他或許就此收手。可既然你們不愿好好談,還妄圖讓我吐出吃進嘴里的肉——你他媽真當我是軟柿子?
隨即,孔天成起身,掃了一眼利孝和與邵一夫,笑著說道:“利先生,六叔,你們盡管放手去做,我倒真想看看,你們能奈我何!”
話音落下,他轉身便走。
砰!
利孝和憤然將手中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瞬間碎裂。
說實話,被一個后生如此頂撞,確實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畢竟利家曾是香江四大家族之一,即便如今風光不再,也絕非一個孔天成能隨意挑釁的對象。
可眼下,孔天成就是這般姿態。
怕你?
既然你要做我的對手,那我也不介意讓你親身體會一下,什么叫手段。
孔家
“談崩了?”
孔陽微微一愣,旋即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利家也算是老牌望族,可惜啊,他們根本沒意識到,時代早就變了。”
此刻的孔陽,說出這話時從容不迫。
沒辦法,手握四十五億美金,他想不淡定、想不自信都難。
孔天成一笑,接著道:“爸,依我看,利家肯定要動手,不是針對和記,就是借社團施壓。我們得多加防備。”
孔陽擺擺手:“放心,我都安排妥了。無論是社團還是和記,我們資金充足,他們翻不起風浪。利家若真敢調動幫派,也得掂量清楚后果——上次你懸賞一個億,哪個社團還敢輕易碰我們?”
孔天成沉思片刻,緩緩開口:“我現在在想另一個問題。”
孔陽問:“什么?”
“利家的產業,總共值多少?”孔天成瞇起眼睛,慢條斯理地說:“利希慎置業不是已經上市了嗎?你覺得,我們有沒有可能,把它給收購下來?”
“我會去查一查的!”
孔陽悄然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略帶驚訝地望向孔天成:“你想對他們下手?”
“不是我要打他們的主意!”孔天成緩緩說道,“我們手上將近兩百億港幣,總得花出去。現在美元在升值,但我判斷,用不了多久,美國就會降息。到那時,我們手里的美元恐怕就不那么值錢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所以我現在的想法是,必須盡快把資金轉化成實體產業,最好是能直接接手那些成熟的項目。目前我們的資本足夠雄厚,能吞下多少就吞多少。正好利家得罪了我們,那就拿利家開刀!”
“說實話,我也很好奇利家究竟想干什么,”孔陽忽然笑了起來,“希望他們別讓我們太失望!”
此時此刻,無論是孔陽還是孔天成,神情都異常鎮定。
片刻后,孔陽開口問道:“對了,將軍澳那邊開發進展如何?”
“人還沒引進來呢!”孔天成笑了笑,“等人口聚集起來再炒也不遲。眼下我先安排一些藝人和明星過去,搞個酒吧街,先把人氣做起來。”
孔陽點頭:“行。我聽說你還在深圳打算建廠?”
“沒錯,我從美國引進了幾條彩電生產線,準備大規模生產彩色電視機。大陸的人力成本低,我計劃春節后親自去一趟,落實相關事宜。到時候我們生產的電視可以壓低成本,銷往香江、東南亞,還有臺灣地區。”
孔陽皺眉問:“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會虧?”
“不會虧的,爸。我一直跟您說,我們要抓住的是技術進步,是核心科技!”
孔天成淡然一笑:“我們做房地產,頂多就是個收租的房東,這種模式只能在香江玩得轉。可一旦掌握技術,未來的路就寬了。大陸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
孔陽對這些并不精通,便沒有再多言。
不過
父子二人依舊聊了許多。孔天成的眼光與思維顯然超越了這個時代,每次交談,孔陽都能從中獲得新的啟發。
……
日子一天天過去。
距離農歷新年還有半個月時,一則消息迅速傳遍全港。
ICAC(廉政公署)突擊調查了一批香江官員。
消息一經披露,立刻引發全城震動。
事實上,自從當年整治呂樂等人之后,ICAC已多年未有如此大規模行動。這一次突然出手,令不少市民感到震驚。
此次被查的官員竟多達三十五人。
據舉報稱,這些人全都收受了孔家的賄賂,因此孔家才能順利拿下將軍澳的開發權。
消息傳出,輿論嘩然。
各大媒體爭相報道,掀起軒然大波。
孔家雖已轉型,但畢竟早年出身社團,難免留下些爭議痕跡。
一時間,香江各界口誅筆伐,紛紛呼吁嚴查孔家,要求徹查其背后是否隱藏不可告人的秘密。
孔天成第一時間得到情報,立即趕往陽光集團總部。
“爸!”他開門見山地問,“有沒有送錢?到底有沒有!”
孔陽狠狠抽了一口煙,隨后將煙頭用力掐滅,直視兒子的眼睛:“放心,絕對沒有!”
孔天成這才松了口氣:“那就是說,他是退休后去了達爾克基金當顧問?”
“沒錯。”孔陽淡淡一笑,“你盡管放心,我不會給ICAC留下任何把柄。”
孔天成舔了舔嘴唇,臉色漸沉:“那就只可能是利孝和那個混蛋動的手。這家伙查得挺深,居然挖出了我們之間的聯系。”
孔陽微微頷首:“這種事根本藏不住,背后牽扯了哪些人,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你以為,我就不清楚利孝和跟哪些勢力往來密切嗎?”
“爸!”
孔天成沉吟片刻,隨即發問:“你覺得,我們有沒有可能拿到利家舉報這些官員的實據?”
孔陽眉頭微蹙,略帶疑惑地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孔天成輕笑一聲,緩緩說道:“無論如何,利孝和敢去舉報,這就已經壞了行規。你想想,那些香江政府的官老爺們,一旦知道是利孝和在背后捅刀子,他們會怎么做?”
孔陽皺眉道:“可要找到確鑿證據,恐怕不容易吧?”
“我們根本不需要鐵證!”孔天成語氣沉穩,“關鍵是要讓這些官員相信——是利孝和背棄規矩,動用了ICAC來對付他們。有沒有真憑實據,重要嗎?根本不重要!”
他頓了頓,繼續道:“ICAC門口肯定有人值守,內部也有安保人員。我們要找的,就是那個送舉報信的人。只要他開口招認,說出資料是從哪兒來的,信是誰指使遞的,就夠了!”
“只要肯砸錢,只要肯出手,總能挖出些線索。別忘了,我們不是警察——我們是誰?我們是商人。”孔天成陰沉一笑,“有沒有證據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們相信:利家要對他們下手了!”
“利家本就是靠賣鴉片起家的,我就不信,上下幾代人干干凈凈,一點黑料都沒有!”孔天成冷聲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利孝和竟用這種手段來對付我們。他是真不要命了,難道以為如今的香江還是呂樂和跛豪那個年代嗎?”
孔陽恍然。
原來,證據本身并不關鍵。真正要緊的,是讓這群政客明白——幕后黑手是利孝和,此人已徹底瘋狂,竟敢拿官方系統當武器,對體制內人物下手。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孔陽點燃一支煙,想了想,又遞給孔天成一根。
“我不抽煙,不習慣。”孔天成擺手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