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陽點頭,隨即轉向唐檸:“照他說的辦,所有可用資金全部投入!”
唐檸迅速應聲,轉身離去執行指令。
孔天成看著父親,緊接著問道:“老爸,跟包船王那邊接洽過了嗎?”
“已經聯系了,約了見面。不過他目前還在英國,暫時無法返港。”
孔陽微微一笑,說道:“依我看,咱們大可不必如此匆忙。目前我們持有的九龍倉股份才不過百分之十八,這離目標還遠得很呢!”
孔天成輕舔了下嘴唇,隨即笑道:“那沈弼那邊怎么說?”
“我已經約他去了馬會,先聊了聊,順帶提了下想收購和記的意向。沈弼沒正面回應,只說一切得看實力說話。”
孔陽接著道:“我猜他也擔心我們孔家萬一虧了錢,匯豐銀行的貸款收不回來,他自己也難逃責任,位置都坐不穩。不急,他現在只關心我們到底能賺多少。”
孔天成點頭贊同,笑著補充:“先穩住談著就行。至于第二本《論語》,務必要做得更精巧些,別像上回那么厚重,重點不在黃金,而在質感。”
“我懂,我懂!”孔陽朗聲一笑。
這時,唐檸輕輕敲響辦公室的門,禮貌地說道:“老板,成少,李嘉成想見您一面。”
“要見我?”孔陽略顯意外。
一旁的孔天成卻來了興致,好奇道:“李嘉成?倒是有意思了,老爸,見一見也無妨。”
說起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李嘉成。
前世時,孔天成雖常在影像中見過此人,但面對面相見,卻是頭一遭。與幾十年后那副清瘦的模樣不同,如今的李嘉成正值五十歲,正是年富力強之時。
細細算來,自己父親竟比他還年輕十歲。
雙方約定在賽馬會俱樂部會面,見面后彼此客套寒暄了一番。
“李先生!”
孔陽望向李嘉成,臉上帶著笑意:“怎么突然想約我見面?”
李嘉成淡然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孔先生最近動作不小啊,拿下九龍倉集團手筆驚人。正好,我這邊有樁生意,想跟您深入聊聊。”
“哦?聊什么?”孔陽端起茶杯,含笑注視著對方。
盡管年紀比李嘉成小了十歲,但孔陽的經歷絲毫不遜于人。從十二歲起便涉足盤尼西林走私,一路走來歷經風浪,絕非易與之輩。
“我手上握著九龍倉百分之五的股份。”李嘉成緩緩道,“不知孔先生是否有意接手?”
“百分之五的九龍倉股份?”
孔天成聞言,眼皮微動。這一幕與原本的歷史軌跡已有出入——按原先發展,李嘉成此時應已掌控至少百分之十五的股權。
可在這個時空,他根本來不及大規模吸納。
畢竟孔陽早有準備,調集了十億資金迅速進場,大量購入股份。待李嘉成意圖介入時,卻發現股價已被孔陽大幅推高,無力承接更多籌碼。
既然如此,不如見好就收。
這百分之五轉手出去也不虧本。
原本他是打算賣給包船王的,可這么點份額,未必能入對方法眼。倒不如賣給孔陽,更為穩妥劃算。
因此,前世那種李嘉成轉手賣給包船王、凈賺數億的局面,在此時間線中已不可能重現。
他手中的持股太少,真正的主力早已被孔陽收入囊中。
倘若這百分之五最終落入陽光集團之手,那么其對九龍倉的持股比例將升至百分之二十三。
而眼下怡和洋行也不過持有百分之三十三。
雙方差距僅剩百分之十。
只要資金充足,想要超越怡和,并非天方夜譚。
此刻,李嘉成心中也不禁生疑:孔陽究竟從何處籌措如此雄厚資本,竟能一口氣吃下如此大量的股票?
在未能摸清對方底細之前,他也難以判斷——孔陽此舉究竟是為拉抬股價謀取短期利潤,還是真有吞并九龍倉的野心?
畢竟從目前來看,孔家似乎……的確具備這樣的實力。
這種談判本質上仍屬試探性質。
李嘉成一開口便漫天要價,手中持有的九龍倉百分之五股權竟索要兩億之巨。
孔陽自然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條件。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兩億絕無可能,孔陽最多只愿出到一億。
于是雙方陷入僵局。對李嘉成而言,即便以一億成交,利潤也極為有限,頂多不過兩三千萬。
價格只能一點一點地往上磨。
從一億開始逐步抬升。
最終,成交價定格在一億五千萬。
談判落幕,孔陽與李嘉成干脆利落地簽署了協議。一旁的孔天成只是靜靜觀望——這類事務,父親遠比自己更有經驗,無需插手。
他再瞥了一眼李嘉成,心中亦覺滿意。
然而孔陽卻輕輕搖頭。當前九龍倉股價為每股五十六元,但實際上,其股價后來一度飆升至一百零八元。
包船王與怡和洋行之間的較量已進入白熱化階段。
屆時,李嘉成手中的這百分之五股份,無疑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別說兩個億,哪怕是三個億,對方也勢必愿意支付。
可惜……
此刻的老李還是過于急切了。
否則,至少還能多賺上近一億的利潤。
緊接著,孔陽立即向媒體宣布,陽光集團已持有九龍倉集團百分之二十三的股權,并高調表態將正式入主九龍倉。
消息一經發布,香江輿論瞬間沸騰。
各界人士無不震動——這可是九龍倉集團,怡和洋行的核心支柱之一!孔陽的收購行動,標志著華人資本首次正面挑戰英資財團的統治地位。
怡和洋行迅速作出反擊,立刻加大股票回購力度。
九龍倉市值一夜之間瘋狂上漲!
對于怡和而言,他們從未料到竟有人膽敢撼動其百年根基。
他們可是“百年怡和”。
所謂百年,意味著自大清王朝尚存之時,怡和洋行便已在遠東立足。
歷經無數風雨,雖遭遇過諸多挑戰,卻從未有一次,像今日這般被華人資本逼至懸崖邊緣。
二戰前不曾有過,二戰后更被視為不可能。
可如今,偏偏有人站了出來。
竟公然叫板百年怡和。
目標直指九龍倉的控制權。
此時股價已被推高至每股六十元,且仍在持續攀升。
鈕壁堅臉色漲得通紅,在董事會上再三立誓,必定守住九龍倉,誓死捍衛,絕不容許華人資本奪走這塊命脈。
而此時的孔陽,則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決絕姿態。
吞!
必須徹底吃下九龍倉!
面對記者提問,孔陽從容不迫地回應:“我不理解,為何我收購九龍倉會被視為不自量力?”
“難道僅僅因為我是一名華人?僅僅因為你們認為我的實力不足?恰恰相反,我認為問題出在怡和洋行自身——為何他們沒有察覺九龍倉股價長期處于低估狀態?為何他們未能及時意識到自身的戰略失誤?”
“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最大威脅,真正的敵人是傲慢!”
“我們將繼續加碼,勢在必得!”
在接受采訪的同時,孔陽并未停手,迅速增持九龍倉股份,持股比例迅速攀升至百分之二十五。
怡和洋行亦不甘示弱,全力增持。
九龍倉股價隨之穩步上升,已達每股七十八元。
事實上,孔家的資金已幾乎耗盡。從匯豐銀行貸來的十億元中,九億已投入戰場,孔陽手中僅余一億可用。
可以說……
孔家已基本喪失繼續購股的能力。
與此同時,沈弼也親自找到了孔陽。
怡和洋行最終還是找到了沈弼,希望他能勸說孔陽放棄對九龍倉的收購計劃。沈弼去年才剛接任匯豐銀行董事長一職,威望尚淺,因此也只得親自與孔陽詳談一番。
不過……
孔天成的目的已然達成。
九龍倉體量龐大,他們根本無力全盤接手,但將手中持有的股份以高價脫手,倒是毫無懸念。
包船王也已返回香江。
并且正式向他們父子發出宴請。
……
包船王與李嘉成等人并非同屬一個派系。包船王出身寕波幫,籍貫寕波;而李嘉成則是潮汕人,背景迥異。
雙方勢力界限分明,互不隸屬。
至于孔家,祖籍在山東。
雖與孔圣人有著血脈淵源,但傳到這一代,那層光環早已淡薄。
然而若真論起來,一旦財富與地位達到頂峰,這層身份便又成了不可多得的象征資本。
相較之下,包船王看上去比李嘉成更為富相十足。
“阿陽,請入座!”
包船王抬手示意,笑容滿面地說道:“你近來可是風頭正勁,竟要一舉吞下九龍倉,整個怡和洋行上下都被你攪得不得安寧!”
“能讓洋人寢食難安,我自然也心滿意足。”孔陽淡然一笑,直視包船王,“船王,在商言商,我有一樁買賣,想與您談談。”
包船王目光微動:“哦?阿陽有何生意?”
“別無其他,正是九龍倉。”孔陽徐徐開口,“我打算將手中所持的九龍倉股票全部轉讓給您,不知船王是否有意接手?我目前掌控著九龍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權,不知這份籌碼,是否足以引起您的興趣?”
包船王聞言瞳孔一縮,忍不住低聲道:“你還真敢放手!”
1970年代,九龍倉集團陸續并購了海港企業有限公司、香江電車有限公司以及天星小輪有限公司。
此外,九龍倉本身擁有龐大的碼頭資產,在香江政府支持下,將原有的第一號碼頭改建為四層高的海運大廈,成為當時罕見的集商業中心與郵輪碼頭于一體的綜合建筑。
1965年,部分碼頭用地被開發為馬可孛羅香江酒店與海運戲院。進入1970年代后,隨著葵涌貨柜碼頭啟用,九龍倉碼頭逐漸失去主導地位,隨后原址拆除重建,逐步發展為涵蓋寫字樓、酒店與購物中心的海港城建筑群。
可以說,九龍倉的實際價值早已突破百億大關。而對于包船王而言,更吸引他的,是其未來的戰略潛力。
“我清楚自己實力有限,無法獨吞九龍倉。”孔陽微笑道,“只是不知,船王您是否愿意接下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