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墨琊只好帶著這個拖油瓶一起去買獸皮。
這次他沒有去找牙奶奶一家,而是走了另一條路。
夜晚的部落沉寂而神秘,月光被濃密的樹冠切割成破碎的銀斑,灑在部落的草地上。
一路過去,能看到無數(shù)巨蟒在睡覺,或者盤踞在山洞旁,或者把自己掛在樹枝上,體型大的就這么大喇喇橫臥在路中央沉睡,鱗片在月色下泛出冷鐵般的光澤,氣息讓人心驚膽戰(zhàn)。
高月被他抱在懷里,好奇地四下張望,越看越怕,發(fā)誓絕不自己一個人在部落里面亂走。
兩人來到一處山壁前。
高月發(fā)現(xiàn)這一整座山體被掏出了許多山洞,像蜂巢一般分布在不同高度。此刻萬籟俱寂,住在這里的人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睡了。
墨琊站在其中一處山洞前,悄然釋放出一絲氣息。
過了一會兒,山洞里快步走出來一個高大的雄性,他有著一頭灰色的短發(fā),身材極為魁梧強壯。
灰?guī)r看到墨琊眼睛一亮,臉上流露出喜色,但當目光掃到他身邊的高月時,眉心卻皺了皺。
見他這樣,本想打招呼的高月放棄了念頭。
這是一個對她不友好的人,她就不自討沒趣了。
灰?guī)r的視線轉(zhuǎn)向墨琊:“這么晚過來,是有什么事找我嗎?”
墨琊言簡意賅:“你這還有多少張柔柔獸皮?”
灰?guī)r是個‘皮匠’,擅長處理各種獸皮,平時會把多余的獸皮拿到外面的交易區(qū)去賣。
聽到這個,灰?guī)r有些意外,沒想到墨琊大晚上的找他是為了這事。
“柔柔獸皮,大概還有十幾張吧,怎么了?”
墨琊:“說個價,我全要了。”
“全要?”灰?guī)r更加驚訝了,“你要那么多柔柔獸皮做什么……”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又掃過高月的身影,似乎明白了什么,閉上了嘴,有些欲言又止。
墨琊沒有解釋,只是淡淡地看著他,無聲催促。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過柔柔獸皮可比一般獸皮貴不少,”灰?guī)r說,“十張以上,算你五顆二階獸晶,怎么樣?”
“可以。”墨琊沒有討價還價的意思,不知從哪里取出了五顆閃爍著各色光澤、寶石般的獸晶,遞了過去。
灰?guī)r接過獸晶,返回山洞。
不一會兒,他抱出來一大摞疊得整整齊齊的獸皮。
獸皮蓬松,數(shù)量又極其可觀,堆在一起簡直像七八床蓬松的棉花被摞成了小山,把灰?guī)r大半個身子都擋住了,看起來頗為夸張。
墨琊看著這么大一堆,嘖了一聲:“你就這么給我,我怎么拿?去找條長點的結(jié)實繩子來。”
灰?guī)r于是又返回山洞,找來一條看起來十分堅韌的長樹皮繩,幫著墨琊將這堆柔軟如云的獸皮重新捆扎結(jié)實。
捆好后灰?guī)r目光閃爍了一陣,對墨琊低低道:“你先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墨琊:“?”
灰?guī)r先是瞄了一眼高月,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避著她。
后來覺得一個這么胖的外來雌性幼崽也沒什么競爭力,于是也不拉墨琊換地方了,直接看著他的眼睛嚴肅問他,“就是我想問問你……你是不是真的放棄鱗汐了?以后不跟她結(jié)侶了? ”
墨琊眉心擰起。
這些天老有人來問他這個問題,真是讓人煩不勝煩,他不耐煩地說了一句:“你說呢。”
灰?guī)r:“你別不耐煩,我是有正事要跟你說……”
說了有正事,他卻支支吾吾了好半天。
“既然你不打算找鱗汐了,我也就不瞞你了。”
“你知道的,莫夏她一直對你有意思,很想讓你當她的獸夫,只是之前你是鱗汐的保護者,所以她也就作罷了。”
墨琊的眉心微微蹙了起來,淡綠豎瞳變得銳利冷漠起來,不說話地盯著他。
灰?guī)r咽了咽口水,頂著壓力繼續(xù)說:“秋月節(jié)后,我就想來找你,想問問你的意思,能不能……能不能考慮考慮她?”
墨琊聲音冷沉:“她逼你來當說客?”
灰?guī)r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是自愿來找你的!”
“我們是親兄弟,我也很想你加入我們,再次成為一家人。我知道,我雖然是你五哥,但實力沒你強,到現(xiàn)在也只是三階,你是五階強者,不可能屈居我之下當?shù)谒墨F夫。”
“所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第一獸夫的位置讓出來給你。”
墨琊深吸一口氣,怒極反笑:“你可真有意思,今天的話我當沒聽到,再敢跟我說一次,你就準備躺半個月吧!”
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
剛走一步就被灰?guī)r拉住了。
灰?guī)r原本堅毅的面容現(xiàn)在滿是苦澀,看起來甚至有點卑微,央求道:“你考慮考慮吧,莫夏她真的是個很優(yōu)秀的雌性,又漂亮又溫柔,雖然天賦沒有鱗汐強,但鱗汐不是要找別人了嗎?”
墨琊再也聽不下去。
抬腳暴力地一踹,將人踢飛五六米遠。
然后一手拎起那捆超級巨大的柔柔獸皮,一手攬過在旁聽得瞳孔炸裂的高月,離開了這里。
他們離開后。
看似一直沒動靜的山洞里走出來一名雌性。
正是莫夏。
這是名身材高挑,臉型偏方,眉骨高挺的雌性,她踩著月光走到了灰?guī)r身邊,在他身旁蹲下。
“對不起,是我沒用,沒能說動他……”躺在地上的灰?guī)r沮喪羞愧地說。
莫夏掩下眼中的嫌棄。
明明是同一個阿父阿母生的,一個十九歲時就突破五階,一個都二十七歲了還是三階。
原本愿意讓灰?guī)r當?shù)谝猾F夫,是以為他有潛力,會變強,誰知道一直停留在三階沒有寸進。
實力弱就罷了,長得也沒有他弟弟好看。
這讓人心里怎么平衡?
寒雨季就要來了,她卻只有一名三階獸夫,兩名二階獸夫,甚至無法幫助她消化四階獸晶,真是讓人憤懣焦躁。
她需要實力強的獸夫。
莫夏扶著他起來,柔聲安撫他:“沒事,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我讓你去說已經(jīng)是為難你了。”
灰?guī)r感動地咬牙說:“莫夏,你放心,我會再找機會說服他的!”
莫夏思索了片刻,眸光閃了閃,說:“先不急,我會先想辦法讓他身邊的那個雌性幼崽走掉。”
……
路上,高月在心中整理聽到的八卦。
今天碰到的這個灰頭發(fā)男人,他說他是墨琊的五哥,然后有個叫莫夏的女人看上了墨琊,請了這個五哥來當說客。
但是有很多東西她沒捋清楚……
第一獸夫是什么意思?
第四獸夫又是什么意思?
高月沒往大老公小老公的排序想,她按照地球的思路,往‘第一夫人’這個稱號上想,就像米國的第一夫人。她覺得這個可能是一個部落內(nèi)的地位排名?
但也有很多地方不通順啊……
這一剎那,高月腦海中閃過牙奶奶屋里的三個老頭的身影,還有來找茬的女人帶來的三個男人,有什么離譜的猜測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這念頭閃過得太快她沒有抓住。
高月心里好奇得跟貓爪似得,很想問問墨琊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墨琊那難看至極的臉色和冷硬緊繃的下頜線,又鵪鶉似得安靜不敢問了。
回到山洞里。
墨琊一言不發(fā)地把十幾條柔柔獸皮鋪到石床上,堆了超級高。
“再躺上去試試。”他淡淡說。
高月甩掉拖鞋,開心期待地爬上石床,躺了上去。
這柔柔獸皮的質(zhì)地超級柔軟,躺上去只感覺渾身都被柔軟的暖意包裹,整個人柔軟地陷了進去。
它們是淡淡的奶黃色,每一張獸皮都極大,而且都是完整的,不知道是什么獸身上剝下來的,比她原先兩米乘兩米的被子還要大很多。
她試探地拿起一條蓋。
好輕!
原本看這獸皮那么毛茸茸那么厚,以為會像拉舍爾毛毯那樣那么重,結(jié)果其實很輕,但柔軟度又一級棒。
想想也正常,這可是真皮的皮草,據(jù)說越好的皮子越輕。
真皮在地球那么貴,現(xiàn)在這么大這么好的皮子,估計一張皮子十萬塊也打不住。
這還是她往低里估計,某個明星的皮草大衣的毛遠比這個差,但傳聞也要幾百萬,反正在現(xiàn)代絕對會被炒出天價。
高月把原先蓋在身上的那條獸皮毯鋪到最底下,又把自己扔到了柔柔獸皮堆里。
感覺像躺在了云朵上面。
舒服炸了。
她開心地滑動了幾下四肢,帶夾板的那只右胳膊也不老實地動彈,還幸福地轉(zhuǎn)了轉(zhuǎn)。
比她以前的乳膠床墊還要舒服!天吶,太舒服了。
落在墨琊眼里,她的這個模樣就像是一只烏龜在開心地劃拉。
因為灰?guī)r的話而一直帶著冰寒冷意的神情,此刻微微消融,泛上一點好笑的意思。
雪球豬爬了起來,委屈羨慕地直哼哼。
它陪主人那么久了,就從沒想過要給它找一張獸皮墊墊,太過份了,偏心死了。
高月看到這只可愛豬豬爬起來了,扒拉它想抱住它,奈何雪球豬直著四肢倔強地定在原地,黑豆眼質(zhì)問地盯著墨琊,不動如山,根本不是高月能扒拉得動的。
然后雪球豬就被墨琊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給抓起來了,一把塞到高月的懷里。
就像抓著布娃娃塞到小女孩的懷里。
已經(jīng)二十三歲的高月冷不丁又體會到了小孩子的幸福感,摟著雪球豬,躺在云朵似得十幾層柔柔獸皮上,朝墨琊彎起眼睛笑。
“謝謝。”
墨琊:“不客氣,繼續(xù)睡吧。”
渾身軟乎乎熱乎乎的高月,真的又沉沉睡去了。
這次睡得很沉很沉。
還做了香甜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