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琊站在門邊上,墨色長發(fā)如綢緞般披散,即使在暗處,皮膚也瑩白得在發(fā)光。
他靜靜地站著,神色慵懶,長睫下掩住眸底的晦色,聲音淡淡:“現(xiàn)在這里也是我未來伴侶的臨時住處,牙奶奶他們并不介意我進(jìn)來。”
高月:“哦。”
她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收拾東西。
沒辦法,她現(xiàn)在看到他就想到他出手那么血腥的畫面,感覺需要消化一下自己未來老公是殺人不眨眼這件事,消化完了才能跟原先那樣自然相處,誰知道他跟進(jìn)來了。
墨琊壓著腳步走近,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她在房間里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發(fā)現(xiàn)她一直不肯回頭后,他眼底掠過一絲煩躁和委屈。從屋外高月睜開眼看到他折磨那十三名獸人后,她就一眼都沒看他。
高月坐在床邊疊自己的衣服。
還是沒看他。
墨琊用手指戳戳高月又嫩又胖的背,嘆息:
“真的有那么怕嗎,我都沒有殺了他們。”
高月心中嘆氣,繼續(xù)疊衣服。
“抱歉,只是我們那的人做錯了事,都是把人抓起來,然后關(guān)進(jìn)小房子里,犯的罪大,關(guān)的就久一些。犯的罪小,就關(guān)短一些,很少會直接下手的。”
“極少數(shù)罪大惡極必須要死的,也不會讓人看到他被殺的場景,大家會找個隱蔽的地方,用那種類似小刀的武器,咻的一下扎進(jìn)對方腦子,或者注射毒藥,不會這么血淋淋的。”
墨琊慢慢挑眉。
這么仁慈?
這下他知道在高月面前的分寸了。
墨琊:“好,下次不會再讓你嚇到了。”
高月停下疊衣服的動作,抿了抿唇:“不不不,你別改,該怎樣就怎樣。”
墨琊:“?”
“為什么。”
他輕聲吐字,輕輕坐在了她旁邊,像是一條不想驚走小兔子的大蟒蛇,一切動作都是靜悄悄的。
然而這木床不太穩(wěn)當(dāng),他一米九幾的大體格坐下,木床發(fā)出咯吱一聲響,讓他沉默。
高月倒是沒注意這響動,她揉了揉自己的臉,終于看向他。
此時她細(xì)嫩可愛的臉頰一派堅毅,認(rèn)真對他說:“不是你改,是我要改,是我來到了你們的地盤,所以我適應(yīng)。”
“相對的,如果是你來到我們那,就是你改你適應(yīng),你不能再動手殺人。”
墨琊看著她。
高月:“畢竟在這里,你愿意為了我改,別人可不會為了我改。這叫人去適應(yīng)環(huán)境。”
她認(rèn)真地說,說的時候眼鏡后面的黑潤眼眸,閃爍起克服困難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決心。
墨琊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將她抱起來:
“小胖妞怎么講的一套一套的。”
“?”高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頭瞪圓了眼睛,聲音高了八度:“你,你剛剛叫我什么?”
墨琊歪頭輕笑:“小胖妞,怎么了?”
啊啊啊!
高月被氣得都不怕他了,撲過去,捏住他的左右兩只耳朵:“不許這么叫我,你找揍是不是?!”
墨琊縱容被她扯耳朵晃腦袋。
見她終于不怕他了,淡漠的眸中閃過一絲愉悅,瞇起眼睛享受她的這份親昵。
“那叫你什么?”
高月:“可以叫我圓圓,這是我的小名。”
墨琊雙臂抱住她柔軟溫?zé)岬纳碥|,下巴擱在她肩窩,語調(diào)懶散溫吞:“為什么叫圓圓啊?”
高月:“我是八月十五生的……就是我們那一個月亮特別圓的日子,所以大名叫高月,我們那流行小名,跟大名要不一樣,就叫圓圓了。”
“圓圓。”
墨琊輕啟薄唇,唇齒間研磨出這兩個字,聲線磁性,尾音呢喃嘆息,仿佛帶著無盡寵溺。
高月被他叫得臉紅,故作掩飾地嘴里哼哼:“你等著吧,我這短短半個月就瘦了這么多,呆久了還得了,絕對瘦的不行了!等瘦成大美女你就傻眼吧。”
墨琊頓時后悔起來。
后悔剛剛為了逗她把人惹出了要減肥的念頭,他正色起來,真心說:“不要瘦,這樣就剛剛好,我的圓圓這樣特別好看。”
而且抱起來特別舒服。
總感覺像是在抱一團(tuán)柔軟的云,讓人心都軟綿綿的。
高月又掐他臉頰:“我還覺得你胖起來好看呢,你胖一個我看看。”
墨琊不說話了。
他覺得自己胖起來應(yīng)該不好看,至少胖起來后,高月應(yīng)該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經(jīng)常看著他星星眼出神了。
見他被說的無言,高月這才放過他。
這番打岔下來,她也不怕他了,也不打算自己一個人收拾了,讓墨琊來一起幫忙,將他指使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你把這邊的東西幫我全部收起來,放到這個黑色的木箱子里,記得衣服放在最上面,大件的東西放在下面。”
“這個桌子我也要帶回去。”
“笨蛋,那個是我的臉盆,不是鍋,不要跟廚具放在一起。”
牙奶奶化作的白蟒爬了進(jìn)來。
牙奶奶是中良級天賦的雌性,年紀(jì)大了后無法長時間維持人形,這會又變成白蟒形態(tài),見到高月這指揮墨琊收拾的樣子,擔(dān)心起來。
怎么剛跟她叮囑過她就忘了。
哪怕是鱗汐之前也不敢這么指示墨琊做收拾行李這種瑣碎的事,忍幾年不行嗎。
她尾巴尖尖輕輕戳戳高月的小腿,提示她記得之前她說過的話。
高月沒有會意,以為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她:“怎么了奶奶?”
牙奶奶顧慮墨琊在,沒有吭聲。
見白蟒不說話,高月疑惑:“墨琊,你能不能翻譯蛇語啊?奶奶,你嘶嘶兩聲,讓墨琊翻譯給我聽。”
牙奶奶:“……”
高月等了一會,見她沒有反應(yīng),又看到墨琊亂收拾的動作立刻急了,說他:
“哎呀,你別把這幾塊毛巾疊一起啊,上面那條我是擦頭發(fā)的,白色的我是擦腳的,疊一起就臟掉了!”
墨琊:“我拿塊獸皮隔著?”
高月:“不行,要找個東西裝起來,行李箱里有個半透明的袋子,用那個裝,不是這個,是半透明的那個!笨!”
白蟒更急了,尾巴尖尖大力的甩甩高月的小腿。
邦邦響。
高月被打得哎呦一聲,蛇尾巴怪有力的。
下一秒墨琊就一陣風(fēng)似得從幾步遠(yuǎn)處到近前,將高月提溜著抱離牙奶奶身邊,神色嚴(yán)峻地檢查了下她的小腿,見沒什么事才放下心,緩和了神色。
他不贊同地對牙奶奶說:
“她骨頭脆,您這樣會把她小腿打斷的。”
牙奶奶:“……”
這點(diǎn)力氣連砸細(xì)樹枝都不一定斷。
三個老頭獸夫聽到動靜進(jìn)來了,將牙奶奶給合伙抱走了,他們覺得自家伴侶簡直瞎操心,墨琊少主根本就非常享受被高月這個小雌崽使喚。
之前在屋外的時候,墨琊神色淡的令人發(fā)滲,不知道在想什么,現(xiàn)在眼角眉梢都是溫和慵懶的。
別說這么指揮了,哪怕高月那小崽子跳到他的背上,揪著他的耳朵支使他,他恐怕都樂意得很。
他已經(jīng)被套牢了,就像他們年輕時候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