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巨狼滿身傷痕地走進石屋,一走進來,就看到獸皮毯上那么多的血漬,那全是高月吐出的血。
而她現在小小一個身影蜷縮起來,背對著人,像是一只受傷后無依無靠的小獸。
心尖一痛,巨狼立刻回頭沖著身后的白狼兇狠齜牙,殺意畢現。
白色巨狼的腿被咬斷了,血跡斑斑,受了不輕的傷。
洛珩化作了人形。
他身上也多了不少傷,但脊背依舊挺直。他披上獸皮袍走出石屋,居高臨下地站在臺階上,面容凍結成冰,聲寒色厲地對云蒼和星棲薇說:
“以后你們兩個,不許再進我的屋子,也不許再靠近高月,否則視為要和我決斗!雙方只能活一個。”
石屋外有不少獸人值守著。
洛珩喜好排場喜好享受,所以石屋外是時刻有獸人在輪值等著吩咐的。
之前輪值的人只論實力,但經過逐風的事情后,那些未結侶的獸人已經全部被洛珩換下,替換成已結侶的獸人。
洛珩看向正在值守的獸人們:“你們以后看到他們,記得將他們攔住。”
“是,少主!”
值守的狼族獸人們齊聲應喏。
銀狼部落被洛珩管了那么多年,在部落里,洛珩的威勢甚至已經超過了云蒼。
他們無條件遵守少主的命令,哪怕對上族長也一樣。
這些獸人心里其實都很愕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讓少主化為狼身和族長打了起來。
要知道少主嫌棄狼身光腳踩地臟,從來不怎么肯化作狼身的。
洛珩又對著守在附近的銀狼巨化種說:“洛銀,以后不許他們靠近高月五十米內。”
銀色巨狼巨化種立刻擋在了云蒼和星棲薇面前。
這個洛銀就是之前一直當洛珩坐騎的那頭巨化種銀狼。
其實它也是云蒼和星棲薇的親生兒子,但巨化種不被視為子嗣,哪怕出身時罕見的也擁有一絲凜山銀狼的血脈也一樣,兩人根本沒有為它起名。
這名字還是年幼時洛珩給它起的。
而洛銀也對洛珩獻上了全部的忠誠。
即使是對上自己的親父親母,也是毫不畏懼退縮。
洛銀身體伏低,做出攻擊姿勢,對著兩人顯露出敵意。
云蒼這才發現因為這些年他不管事,銀狼部落的權柄不知不覺地轉移到了洛珩的手中。
現在他再收攏怕是也晚了。
畢竟,銀狼部落本來就是凜山銀狼創立的部落,銀狼才是正統。
星棲薇埋怨云蒼:“你這個族長當的一點威嚴都沒有,說被趕出去就趕出去了,我還要看我小雌崽的呀!這下可怎么辦。”
她狐疑的說:“兒子反應為什么這么大,剛才高月吐血不會是你搞的吧?”
云蒼面上流露出一絲猶豫。
有些不忍告訴星棲薇事實,伴侶這么喜歡那個雌性,結果那雌性卻在打她的主意。但他更不愿星棲薇埋怨他,于是還是說了。
星棲薇愣了愣,笑了:“不愧是我的小雌崽,膽子真大,敢想。”
云蒼看她一幅腦子被雌崽泡糊涂的樣子,猶疑道:“你不會真的對付蟒烈吧?”
星棲薇嗤笑:“瞎猜什么呢。”
她都說了,再不喜歡那也是個五階獸夫,還每隔一個月就巴巴地給她送那么多獸晶和好東西來。即使兒子死了,蟒烈也不能死。
……
高月醒來時身上暖洋洋的,腹部有陣陣熱意。
她發現自己的腹部放著一塊巴掌大的半透明白色寶石,這寶石在源源不斷散發熱量,像輻照一樣,讓內臟微微發熱,不再疼痛。
“這是照愈石,能幫忙治療內臟傷勢的,不要拿開它。”
旁邊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她轉頭一看,是位編了很多辮子、穿著交領獸皮袍子的老奶奶。
老奶奶端起一碗糊糊,塞到高月手里:“喝藥吧。”
高月用手撐著自己坐起來,默默地開始喝藥。之前不配合喝藥,是因為洛珩燒了她的蟒皮衣,她為了氣他,所以故意不喝。
現在洛珩人不在,和自己的身體作對沒意義。
她還要留著性命復仇的。
喝的時候她忍不住看這位老奶奶。
這位老奶奶讓她讓她想起了牙奶奶。
想到牙奶奶曾經對她的愛護,她心頭苦澀。牙奶奶之前甚至吞下她的化妝品,好保護它們不被人搶走。
想到她,那已經搖搖欲墜的良知被逐漸拉回。
她的計劃一旦實施,會死非常非常多的人。牙奶奶,霧藍,都有可能遭遇不幸,那些給予她善意過的人都會被流浪獸撕碎。
她真的忍心看她們遭遇這些嗎?
算了,她可能還是做不到。
高月內心苦笑。
黑化確實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要忍受良心的煎熬。
喝完了藥,她謝過老奶奶,然后拉上被子繼續躺下,心里不斷思索著其他辦法。
這位老奶奶是洛珩找來照顧高月的,在他不在屋子的時候負責幫忙照看,但洛珩其實也就離開了一會。
有蟒烈的威脅在,洛珩不敢離開太久,很快就回來了。
等他回來,發現高月已經又睡了。
她躺在大床上,整個人陷進層層疊疊的松軟獸皮里面,因為太過嬌小,看起來好像床上沒人一樣,摸了摸,才能感知到人確實好好躺在里面。
高月感覺到洛珩回來了,但她閉著眼睛假裝睡覺,將自己更深地縮在獸皮里面,甚至還把獸皮拉到頭頂。
洛珩坐在床邊,看她整個人埋進去了,試探地拉了拉她蓋著的獸皮。
然后就感覺獸皮在被里面的人拉扯,不讓他拉開。那感覺像是縮進樹洞里的小松鼠一樣,力道小小的。
真是可憐又可愛,讓人心頭柔軟得不行。
他伸手,摸了摸獸皮毯下她腦殼的輪廓,冰藍眼眸蕩開一絲柔軟的笑:
“一會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