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蘇醫藥辦公室。
蘇念柔依舊在獨自傷感。
錢沒了,公司沒了,她都可以不在乎。
可女兒怎么辦?
她想到女兒妍妍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就無比心疼。
林天那個閉門造車的人,可能還不知道ICC的事情。
他肯定還在那個破實驗室里,埋頭搞他那個所謂的抗癌藥。
簡直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等ICC的消息徹底公開,所有做抗癌藥的企業都會被碾得粉碎。
她破產了,難道還要讓林天也跟著破產嗎?
到時候,他們倆都成了窮光蛋,女兒怎么辦?
跟著他們一起喝西北風嗎?
她必須提醒一下林天。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的父母,都變成負債累累的失敗者。
那就真的是輸在起跑線上了。
蘇念柔撥打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后被接通。
林天那邊似乎有點熱鬧。
“喂。”
她開門見山。
“是我,你的公司,還在繼續研發抗癌藥嗎?”
電話那頭的林天頓了一下。
“在。”
一個字,徹底點燃了蘇念柔的失望。
這個男人,怎么就這么固執!
她上次都讓他停下了,他怎么就是不聽呢?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我早就讓你停下了,你怎么就不聽勸,聽我一句勸吧,趕緊停了,連我也停了,我們沒機會的,你別犟了好嗎?非要傾家蕩產你才樂意嗎?”
林天懵逼了,怎么一接通就被這個老媽子急頭白臉罵一頓。
“你有毛病吧?我惹你了??”
蘇念柔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好像剛剛態度確實不太好。
她其實一直要求自己,不要把壞脾氣留給最在意的人。
但她就老是做不到。
“那個,對不起,我剛剛太著急了,語氣有點沖,不是我的本意?!?/p>
“嗯,有事嗎?”林天無語死了。
“ICC的事你也聽說了吧?!?/p>
“聽說了?!?/p>
蘇念柔說:“那不就得了,話我就說到這里,我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勸你的,我不希望女兒到時候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你好自為之。”
林天在那頭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想組織語言。
他剛想開口說點什么。
“ICC其實就是我……”
嘟…嘟…嘟…
蘇念柔已經直接掛斷了電話。
林天聽著手機里的忙音,舉著電話愣在原地。
這女人,是瘋了嗎?
還是說,破產的打擊,讓她腦子不正常了?
林天搖了搖頭,覺得這女人簡直有病,魔怔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門被推開,沈聰走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癱坐在冰冷地板上的蘇念柔。
沈聰的目光落在她那雙腿上,還有那顯得挺翹的臀部曲線上,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饞死了。
這個女人,平時高高在上,像個冰山女王。
現在這副狼狽又無助的樣子,反而更能激起男人最原始的征服欲。
他壓下心頭的火熱,臉上換上一副悲痛又自責的表情,快步走了過去。
“念念姐,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地上涼?!?/p>
他伸出手,想去扶她。
蘇念柔看到他進來,身體瑟縮了一下,然后用手臂撐著地,自己坐直了身體。
沈聰的臉上滿是自責。
“念念姐,都怪我,是我沒用?!?/p>
“是我沒能研制出更好的抗癌藥,才讓公司……才讓你陷入了這種境地?!?/p>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愧疚。
蘇念柔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得厲害。
“不怪你,是我自己的商業決策太激進了,是我太想贏了?!?/p>
她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去追究誰的責任,失敗的苦果,只能自己吞下。
沈聰順勢在她身邊蹲下。
“我這兩天去了解過了。”
“那個叫ICC的抗癌藥,我研究了現在流傳出來的一些零星數據,它里面的一個關鍵步驟,用了我之前申請專利里的核心方法。”
蘇念柔猛地抬起頭,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里,終于有了一絲光亮。
“我就知道!”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這至少說明,他們不是一敗涂地,他們的技術是有價值的。
只是被別人用更強大的資本和研發能力,搶先了一步。
沈聰看著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心中冷笑。
蘇念柔故意將地上的催款單往前挪了挪,想讓沈聰看到。
這50億的貸款,是蘇念柔用自己的恒蘇醫藥股份做抵押.
所以這筆債務是屬于蘇念柔個人的。
和新成立的念聰醫藥這個合資公司,是沒有關系的。
不過,錢雖然是她借出來的,但確確實實是用在了念聰醫藥這個合資企業上。
蘇念柔心想,沈聰如果善良有擔當一些,應該會和她一起面對的吧?
沈聰何等聰明,自然是看出了蘇念柔的小心思。
他拿起了催款單,面露難色。
“唉……念念姐,以后該怎么辦?銀行那張催款單……你打算怎么還?”
沈聰說的是“你”,沒有說“我們”。
他把關系撇得干干凈凈。
想暗示我一起還錢?
做夢吶?
蘇念柔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她當然聽出了沈聰話里的意思。
這筆錢,是她貸出來,全部投進了他們共同的念聰醫藥,用于購買設備,建立生產線,招募研發人員。
但現在,船要沉了,沈聰這個合伙人,第一時間就把自己摘了出去,讓她一個人去面對。
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和悲涼,涌上心頭。
到了這個時候,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和她站在一起,共同承擔。
林天走了。
現在,連她最信任的合作伙伴沈聰,也露出了冷酷。
還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沈聰知道,現在的蘇念柔已經沒有退路,他也不需要再繼續偽裝那個溫柔體貼的暖男了。
是時候,露出獠牙了。
蘇念柔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的顫抖。
“如果……如果未來股價還是這樣,我只能……賣掉我手里蘇氏集團的股份來還債了?!?/p>
那是她最后的底牌,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頓了頓,抬起那雙淚眼,看向沈聰。
“現在看來,對賭協議我也要完不成了,到時候,我手里可能只剩下5%的恒蘇股份……我感覺我的人生都要完蛋了……”
蘇念柔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她在暗示他,他們之間那個對賭協議,能不能取消。
蘇念柔向他投去哀求的目光。
然而,沈聰是個人精,根本不接她的話茬。
蘇念柔知道,只要對賭協議能主動取消,她就不至于走到破產的地步。
幾分鐘的死寂后。
她終于放棄了所有矜持和驕傲,主動開了口。
“阿聰……那個對賭協議……你能不能……寬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