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聰說得激動,仿佛他才是那個研發出藥物的人。
蘇念柔被他這副樣子逗笑了,但心里,卻像是喝了蜜一樣甜。
這種被人崇拜,被人認可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
她嘴上謙虛著,但上揚的嘴角,卻出賣了她內心的喜悅。
“而且,去年那一筆創新藥授權,直接賣到了漂亮國那邊,聽說交易額創了國內藥企出海的記錄。”
“現在,全世界的血液科醫生,誰不知道你們恒蘇醫藥,誰不知道你蘇念柔的名字啊!”
沈聰的馬屁,拍得恰到好處,既吹捧了她的成就,又點出了她的國際影響力。
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拍在了蘇念柔的心坎上。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了。
這種感覺,是林天那個木頭,永遠都給不了她的。
他永遠不會像阿聰這樣,用這種充滿崇拜和欣賞的目光看著她。
告訴她,她做的事情,有多么了不起。
“其實,能做出這款藥,離不開我們整個團隊的努力。”
“念念姐,你就別謙虛了。”
沈聰也端起酒杯。
“我太清楚了,一個創新藥公司,靈魂人物有多重要。沒有你拍板,沒有你力排眾議,投入那么大的研發經費,這個項目根本不可能成功。”
他的話,讓蘇念柔的心,又是一陣熨帖。
是啊。
這個公司,就像是她的孩子。
從立項,到研發,到臨床,再到上市,每一步,都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
其中的艱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現在,有一個人,能如此清晰地,看到她所有的付出和努力。
這種被理解的感覺,讓她對沈聰,又多了幾分依賴和親近。
兩人聊著聊著,話題自然而然地,就延伸到了更廣泛的癌癥領域。
畢竟,沈聰現在,就是這個領域的實習醫生。
“阿聰,你說……”
蘇念柔的目光,透過餐廳的落地窗,望向遠方,眼神里,多了一絲迷茫。
“那種能徹底治愈所有癌癥的藥,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出來啊?”
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李蘭那張憔悴的臉。
也想到了林天,那個為了給養母治病,入贅蘇家的男人。
沈聰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些。
他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
給出了一個略顯殘酷,卻又十分現實的答案。
“念念姐,說句實話,至少在我們這一代人,是見不到那種所謂的‘神藥’了。”
“癌癥太復雜了,每一種都不一樣,甚至同一個病人的癌細胞,都在不斷地變異。想用一種藥,治好所有的癌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蘇念柔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那……那些靶向藥呢?”
“靶向藥,確實是現在的趨勢。”
沈聰點了點頭。
“針對特定的基因突變,效果很好。但是,第一,它很貴,普通家庭根本承受不起。第二,它只能延緩病情進展,并不能根治,而且,遲早會耐藥。”
他說著,話鋒一轉,目光重新落回到蘇念柔的臉上。
又帶上了那種崇拜的光芒。
“所以說,還是念念姐你厲害啊!”
“在大家普遍都束手無策的時候,你一出手,就直接讓一種惡性疾病的治愈率,提升了整整20個百分點!”
“這比那些只能續命幾個月,卻要花掉幾百萬的靶向藥,意義重大多了!”
沈聰說著,鄭重地舉起了酒杯。
“念念姐,為了那些被你拯救的白血病患者,也為了我心中,最了不起的你。”
“我敬你一杯。”
蘇念柔的心,被他這番話,徹底點燃了。
所有的迷茫,所有的感慨,都在這一刻,轉化成了自豪。
他說的沒錯。
她做的事情,是偉大的,是有意義的。
這份榮耀,是她應得的。
她坦然地,舉起了酒杯,和沈聰的杯子,輕輕地碰了一下。
“干杯。”
她喝了一口酒,又想起了林天。
那個男人,永遠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從來不會夸她,不會贊美她。
在他面前,她感覺不到自己作為一個成功女性的價值。
只能感覺到,作為一個被他“挾恩圖報”的,不情不愿的妻子的憋屈。
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阿聰,才是那個真正懂她,欣賞她,能讓她感到快樂的人。
正談到開心處,蘇念柔的手機,忽然在包里震動了起來。
她本來不想理會。
在這樣美好的時刻,任何電話都是一種打擾。
蘇念柔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悅地從包里拿出手機。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劃開接聽鍵,語氣有些冷淡。
“喂,哪位?”
“您好,請問是蘇念柔蘇小姐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沉穩的聲音。
“我是。”
“蘇小姐您好,我是東海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李醫生,是李蘭女士的主治醫生。”
李蘭的主治醫生?
蘇念柔愣了一下。
醫院的電話,怎么會打到她這里來?
林天的養母,不是應該聯系他本人嗎?
“李醫生?你有什么事嗎?還有,你怎么會打給我?”
電話那頭的李醫生,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是這樣的,蘇小姐,因為李蘭患者目前所有的醫療費用,都是通過一張蘇家的VIP醫療卡支付的,系統里登記的出資人是您,所以按照規定,一些重要的病情溝通和決策,我們需要向您匯報。”
這個解釋,倒也合情合理。
蘇念柔想了想,那張卡,確實是她當初讓助理去辦的。
“好吧,那你說吧,什么事?”
“蘇小姐,是關于李蘭患者的病情。”
李醫生的聲音,聽起來很專業,也很誠懇。
“經過我們這段時間的治療和觀察,李蘭患者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很多,各項生命體征,都維持在一個相對平穩的水平。”
蘇念柔“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
“所以,我們院方經過評估,認為李蘭患者,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住在特護病房了。”
“還有,她身上接著的一些用于生命支持的特殊醫療設備,其實也可以去掉了,因為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這些設備起到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如果一直這樣待下去,純粹是浪費錢,而且對病人來說,也沒有實質性的必要。”
蘇念柔聽著,眉頭微微皺起。
錢?
她蘇念柔,會在乎這點錢嗎?
“錢不是問題。”她直接打斷了李醫生的話。
“只要能讓她舒服一點,多住幾天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