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門被關得嚴嚴實實。
靜幾秒后,祝遙笛拉下男朋友的手,“……你注意點?!?/p>
江凜很無辜:“誰知道他會進來。”
祝遙笛:“又不是我一個人值班?!?/p>
這時門又被推開,值班醫生探半張臉進來:“祝老師,我的飯……”
“你進來吃,”祝遙笛神色鎮定,“病房那邊處理好了?”
“好了?!敝蛋噌t生走回座位,坐下后偷偷打量江凜好幾眼。
祝遙笛倒是坦蕩,知道同事好奇,直接介紹起江凜:“我男朋友?!?/p>
值班醫生心道趙總誠不欺我,祝老師的男朋友果然是大帥哥。
不過當燈泡的感受是不太美妙的,尤其在安靜封閉的環境,盡管依舊好奇,值班醫生還是快速扒完飯,找了個借口溜出門去。
江凜看著門合上,末了問:“晚上值班會不會忙?”
“不一定,主要看來不來急診?!?/p>
“急診一般是什么?”
“車禍、主動脈夾層這些比較多?!?/p>
江凜半懂不懂,看她菜還很多,不再打擾她吃飯,自己則起身在辦公室里隨意地轉了轉,看看窗外視野,又看看擺在同事桌上的心臟血管模型。
那個模型很大,各房室血管十分清晰,江凜研究了會兒,忽然問:“你們科有沒有開展機器人手術?”
“你是指達芬奇?”祝遙笛問。
江凜略一挑眉:“有?”
祝遙笛搖了搖頭。
達芬奇機器人是一種高級外科機器人,主要由控制臺、操作臂以及成像系統組成,其優勢是能通過微創的方式完成復雜手術,達到更精準、更安全的效果。
二院幾年前已引進達芬奇手術系統,這項技術普遍應用在胸腹腔鏡手術中,但目前二院的心外科暫時沒有涉及到這項技術,畢竟心臟手術屬于外科手術中高精尖難度的手術,開展機器人手術自然需要更謹慎、更穩妥。
不過作為江城前沿醫院,二院的步子當然不能落后,祝遙笛說:“暫時沒有,不過領導是有這個計劃。”
她吃口飯,又問:“怎么,你們公司在做機器人?”
江凜說是:“過幾天心血管疾控大會,我們會推出公司自研的機器人,到時候你去不去?”
“去,我和主任一起。”
“屆時你若想體驗機器人,跟我說一聲,我幫你安排。”
“好?!弊_b笛把最后一點番茄炒蛋淋到米飯上,來了個光盤行動。
她吃飯,屋里又短暫地陷入安靜。
江凜放下模型,拿起模型旁邊的立式相框看起來。
相框里卡著一張科室合照,應該是冬天的聚會,所有人穿得鼓鼓囊囊,排成兩排擠在一起。
一群男人中,祝遙笛格外醒目,她單手比V,老套又可愛,身后還有個人和她做著同款動作,V字手勢豎在她頭頂,像一對兔耳朵。
江凜的注意力在那人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你什么時候回去?”祝遙笛問他。
“不急,陪陪你。”江凜揚揚相框,“什么時候的照片?”
“前年春節,我們科室小年會。”
“人比我想象多。”
“真以為我們科就只辦公室這幾個人???”祝遙笛吃完飯,慢慢收拾垃圾,“平時大家都在門診和手術室,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p>
江凜把相框放回桌上,過去幫女朋友擦桌子。
垃圾裝袋打結,祝遙笛說:“我去丟一下,你坐會兒?!?/p>
誰知話音剛落,急診就來事了。
江凜見她接完電話去拿白大褂,跟著起身:“要去病房?”
“急診來了個病人,懷疑是主動脈夾層,我過去看看。”祝遙笛套上衣服,“我不一定馬上能回來,你走的時候幫我把垃圾帶出去。”
匆匆的腳步聲很快走遠,江凜站一陣,繼續擦桌子。
該整理的整理好,又坐了會兒,二十分鐘過去,祝遙笛依舊沒回來。
江凜瞥眼腕表,給她發了個信息,然后拎上垃圾袋,推門離開。
剛走到電梯前,門開了,祝遙笛站在里面,雙手捧著手機正準備回復消息。
兩人打個照面,祝遙笛放下手機的同時走出來,“回去了嗎?”
江凜看她:“忙完了?”
“嗯,是B型主動脈夾層,安排到心內科做介入治療了?!?/p>
見她氣息有些喘,江凜問:“走這么急做什么?”
“怕你走太快,”頓了頓,祝遙笛說,“想送送你?!?/p>
笑意在江凜眼底蔓延:“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這次祝遙笛不說話了,按住即將下來的電梯。
夜晚的二院與白天仿佛兩個世界,住院部靜悄悄的,急診部卻閃著救護車的燈。
很快電梯抵達一樓,兩人一起往停車的地方走,園區路燈昏黃,將影子反反復復的拉長縮短。
這一路,祝遙笛的手機又響過兩次,不過不急,是護士問點病房的事。
江凜靜靜看著女朋友,想到這樣的夜,她曾一個人熬過無數次。
到了地方,祝遙笛叮囑道:“回去開慢點,注意安全?!?/p>
江凜看看周圍,忽然把她拉過去,壓到車門上。
呼吸與體溫彼此交織,祝遙笛推了推,小聲說:“干嘛呀……”
江凜手臂纏上來,聲音跟她一樣故意很低:“等一晚了,還是要我主動抱你。”
他坦然展示情緒里的小不滿,祝遙笛想笑,抬手環抱回去,“工作場合,你要我怎么抱你?!?/p>
江凜:“是,我只配跟祝醫生在這里偷情?!?/p>
“……胡說八道什么呢?!?/p>
“我說偷親,你聽成什么?”江凜就是在逗她,逗完見她眼睛瞪起來,頭俯下去啄啄唇面,“晚上能休息多休息,別逞強,椰奶記得熱熱再喝?!?/p>
這句叮囑出口,祝遙笛從心到聲音都軟了下來:“嗯?!?/p>
小情侶躲在陰影里膩歪一陣,江凜終于松了手:“上去吧,我回了?!?/p>
祝遙笛點頭:“到家發信息?!?/p>
她沒急著走,站在花臺前目送車離開。
江凜甩盤子掉了頭,才發現女朋友還在那里。
他踩住剎車,再次探頭出去,“笛笛,快上去?!?/p>
祝遙笛并不急這一分半分的時間:“你開你的。”
“聽話?!彼Z氣重了點,大有“你不動我不動”的意思。
祝遙笛只好揮揮手,轉身拐過花臺,走回住院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