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聽懂了課,但在大學(xué)的課堂里,在眾目睽睽之下回答問題,她根本做不到,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筆。
這時,身旁的傅星禾從容起身。
"龐教授,"他聲音清朗,"這個問題,我替我妹妹回答可以嗎?"
頓時,所有目光都轉(zhuǎn)向了傅星禾。
蘇靜也驚訝地抬頭,對上他安撫的眼神。
"我妹妹一直很想聽您的課,這次寒假來南城玩,我就帶她來感受下大學(xué)課堂的氛圍。"他自然地、帶著恰到好處的尊敬鋪墊了"妹妹"的身份,隨即切入正題。
"關(guān)于您剛才的問題,徽商作為文化載體,通過捐助書院、刊刻文獻(xiàn)、修訂族譜等方式,對融入并影響僑居地士紳社會起到了關(guān)鍵作用......"
龐教授聽得頻頻點(diǎn)頭,眼中帶著欣賞:"原來是星禾的妹妹。怪不得看著就很靈氣。行,你這哥哥當(dāng)?shù)貌诲e,妹妹也很好學(xué),坐吧坐吧。"
蘇靜也懸著的心終于落下,感激地看向傅星禾。
他側(cè)過頭,對她眨了眨眼:"小事。"
下課時已是傍晚飯點(diǎn)。
傅星禾自然地發(fā)出邀請:"一起去食堂吃個晚飯?算是給妹妹接風(fēng),也體驗(yàn)下南大的伙食。"
“好啊”,蘇靜也自然地接過話,“聽哥的安排。”
南大的食堂寬敞明亮,各個小吃窗口琳瑯滿目,像個美食城。
傅星禾熟門熟路地帶著她穿梭在各個窗口,以“哥哥”的口吻介紹著:“這個窗口的糖醋排骨是招牌,你應(yīng)該會喜歡……天氣冷,來碗糖芋苗暖暖身子不錯……”
兩人找了一處安靜的角落坐下。
吃著飯,傅星禾自然地聊著南大的生活,哪些選修課有意思,南城哪些地方一定要去逛逛。
蘇靜也聽著,看著窗外漸漸亮起的燈火,和食堂里來來往往的學(xué)生,心里對南大的向往愈發(fā)真切。
"明年,"她輕聲說,“我努力繼續(xù)成為你的學(xué)妹。”
傅星禾放下手中的筷子,認(rèn)真地看著她:"你一定可以的。我等著你。"
接下來的幾天,蘇靜也全身心投入到冬令營的課程中,她發(fā)現(xiàn)營里的學(xué)生們才是真正的大學(xué)霸。
不管是知識儲備量,思考的深度,連提問題的角度都是她絕對想不到的。
原本以為自己和南大的差距只是從年級十三名爬到年級前三名,現(xiàn)在才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
尤其是“通南”來的學(xué)生,不愧是教育強(qiáng)市,他們的解題思路甚至比學(xué)校老師們講的更快更直接。
然而,給她下馬威的不只是這群機(jī)智的學(xué)霸們,還有南城嗖嗖的冷風(fēng)。
冬令營第四天,蘇靜也開始出現(xiàn)頭暈乏力的癥狀,喉嚨也進(jìn)入“刀片嗓”的狀態(tài),疼得咽口水都難受。
她強(qiáng)撐著參加了上午的活動,飯后回到酒店房間時已經(jīng)頭重腳輕。
一量體溫,37.5【表情】,還好。她吃了自備的感冒藥,想著睡一覺興許能好轉(zhuǎn),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同房間的李悅傍晚回來,發(fā)現(xiàn)她臉色潮紅,一摸額頭還是燙得嚇人,再量體溫,已經(jīng)升到了39.5【表情】。
李悅慌了神,趕緊給帶隊(duì)老師墨楠打電話。
墨楠老師正在食堂和男友吃飯,接到電話后原本打算帶蘇靜也去校醫(yī)院看看。
坐在對面的男友聽到生病的學(xué)生名叫蘇靜也,皺了皺眉,
“這不是徐意遲的小外甥女嗎?”他神色一凜,二話不說拿起手機(jī)撥通了徐意遲的電話。
徐意遲接到電話時,正在參加一個商業(yè)晚宴。
聽筒里好友描述著蘇靜也高燒不退的情況,他蹙緊了眉頭。
“我馬上過來接她,你等我。”
他掛斷電話,對身旁的助理低聲交代幾句,便拿起外套快步離開了宴會廳。
不到半小時,徐意遲便出現(xiàn)在了蘇靜也的酒店房間。
他穿著挺括的灰色大衣,身上還帶著室外的寒氣。
看著床上蜷縮成一團(tuán)、臉頰燒得通紅的蘇靜也,他俯身,伸手,用手背極其自然地貼了貼她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他眼神一沉。
“我?guī)メt(yī)院吧。”
他動作利落地用厚厚的羽絨服將蘇靜也嚴(yán)實(shí)裹緊,然后彎腰,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橫抱起。
蘇靜也在昏沉中,只覺落入了一個熟悉香氣的懷抱。
她無力地靠在他胸前,連詢問的力氣都沒有。
在醫(yī)院急診室,徐意遲忙前忙后地掛號、繳費(fèi)、與醫(yī)生溝通。蘇靜也被確診為病毒性感冒,連帶著老毛病支氣管炎也犯了,需要輸液。
蘇靜也躺在輸液室的病床上繼續(xù)昏睡。
跑出一身汗的徐意遲脫掉了大衣,隨手搭在椅背上,穿著修身的黑色高領(lǐng)毛衣,安靜地坐在她旁邊的位置。
看到她額頭微微冒了些汗,看來燒已退去,徐意遲松了口氣。
趁她還沒醒,他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里拎著一碗清淡的雞絲粥,還有三瓶電解質(zhì)水。
蘇靜也迷迷糊糊間,聞到淡淡的食物香氣,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映入眼簾的是徐意遲沉靜的側(cè)臉和陌生的病房。
“小叔?”她聲音沙啞,“你怎么……”
“先別說話,喝點(diǎn)水吧。”他擰開瓶蓋,插好吸管遞到她唇邊。
蘇靜也小口吸著水,冰涼的液體滋潤了她砂紙一樣的刀片嗓,也讓她清醒了一些。
“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她垂下頭,有些窘迫。
“沒事,先吃點(diǎn)東西吧。”徐意遲打開粥盒,用勺子輕輕攪動散熱。
蘇靜也燒得沒什么胃口,搖了搖頭。
徐意遲看著她虛弱的樣子,沒再多說,只是舀起一勺粥,輕輕吹了吹,然后遞到她的唇邊。
動作自然而流暢,沒有半分遲疑,帶著一種不容拒絕又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蘇靜也怔住了,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下意識地微微張口,溫?zé)岬闹嗷肟谥校?/p>
他就這樣,一勺一勺,耐心地喂她吃完了大半碗。
整個過程,蘇靜也都處于一種懵懂的、受寵若驚的狀態(tài),臉頰比發(fā)燒時更紅了,只是這次是因?yàn)閯e的緣由。
輸完液,已是凌晨。她的體溫降到了37【表情】。醫(yī)生建議留觀一晚。
“今晚就在這里休息,我陪你。”徐意遲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商榷的意味。
“不用了小叔,我感覺好多了,可以回酒店……”蘇靜也試圖坐起來,卻被他輕輕按回枕頭上。
“聽話。”徐意遲將手里醫(yī)生開的藥遞過去,看著她服下,又仔細(xì)地替她掖好被角。
“明天早上如果還不舒服,冬令營的課可以請假。”他站在床邊,身影在病房清冷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挺拔。
“嗯……謝謝小叔。”蘇靜也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倦意,還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激。
徐意遲沒再說什么,只是走到窗邊的沙發(fā)坐下,拿出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處理工作,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
他沒離開,就這樣,在寂靜的病房里,守了她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