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氣氛凝重。
李老師坐在辦公桌后,看著面前的兩人一個冷漠掛臉,一個梗著脖子誰也不服,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說吧,怎么回事?你倆在班里拉拉扯扯,像什么話!”
葉小雨手里繼續把玩著那枚書簽,沒有立刻上交,反而抬眼看著老師。
“李老師,我就是作為同學,關心一下蘇靜也同學。怕她年紀小,被一些別有用心的……校外人士給騙了。”
他的語氣聽起來挺“坦誠”,還刻意加重了“校外人士”和“騙了”這幾個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蘇靜也。
“哦?”李老師的眉頭皺出山川,看向蘇靜也。
“蘇靜也,你說說。他說的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校外人士接觸你?”
“沒有。”蘇靜也的聲音干澀,回答得一點底氣都沒有。
但她不能直接說出傅星禾的名字。那只會讓事情變復雜。
說白了,她和學長僅僅兩面之緣連熟人都算不上,無故把人家和早戀掛上鉤,她沒那么大的臉。
“怎么沒有?”葉小雨立刻接話,口氣帶著點“證據確鑿”的意味。
“昨天下午在圖書館門口,好多人都看見了,一個男的,撐傘送她,還送了這東西。”
他晃了晃手里的書簽,“看著不像學生,挺成熟的。蘇靜也平時都不跟我們多說幾句話,對那位倒是...挺特別的。”
他這番話,半真半假,模糊焦點,卻精準地戳中了班主任最敏感的神經——校外、成熟男性、特殊對待。
葉小雨,你可真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蘇靜也第一次有了想給他那張帥臉一耳刮子的沖動。
李老師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不再看葉小雨,目光銳利地看向蘇靜也:“蘇靜也,他說的是真的嗎?有沒有這回事?對方是什么人?”
蘇靜也的嘴唇動了動,但那句“對方是學長”始終卡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口。
李老師見狀,心中已有了判斷。
像蘇靜也這樣有些孤僻、性情乖張的學生,平時不聲不響,一出手就闖下塌天大禍的例子屢見不鮮。
她重重嘆了口氣,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蘇靜也啊蘇靜也,你一直是老師眼里的好學生,怎么這么糊涂!高中生最重要的任務是學習!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尤其是跟校外不明不白的人交往,最要不得!”
說完她生氣地拿起電話,“看來,得請你家長來學校一趟,好好談談了。”
聽到“家長”兩個字,蘇靜也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葉小雨也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事情會鬧到請家長這一步。
他看著蘇靜也那雙含著委屈、紅彤彤的眼睛,心里那點報復性的快感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連他自己都辨不清的情緒。
但他依舊繃著臉,沒有開口、沒有阻攔。
電話接通,李老師簡要說明了情況。
一小時后,蘇妍秋匆匆趕到了學校。
她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Burberry風衣,風塵仆仆趕來,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
她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女兒。
只見蘇靜也嘴唇緊抿,倔強地站在那里,像一只瘦弱卻姿態昂揚的小貓,心疼瞬間漫上心頭。
隨即,她的視線落在了旁邊那個身高腿長、面容俊朗、緊繃著下顎線的男生身上。
蘇妍秋比葉小雨矮一截,但常年經商歷練出的氣場卻讓她在氣勢上絲毫不弱。
“同學,就是你跟老師反映,說我女兒早戀?”
葉小雨發現眼前這位女士壓迫感好強,與他媽媽、與他平時接觸的所有中年阿姨都截然不同。
驕傲的“豹子女士”卻誕下了風一吹就倒的“小野貓”閨女。
他被她盯得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只能硬邦邦地“嗯”了一聲。
蘇妍秋沒有繼續追問葉小雨,而是轉向李老師,態度瞬間溫和,
“李老師,麻煩您把情況跟我詳細說一下好嗎?我想了解清楚。”
李老師將葉小雨的“舉報”和自己的擔憂復述了一遍,重點強調了“校外成熟男性”“送禮物”、“舉止親密”等字眼。
聽著老師的話,蘇妍秋內心的感受極為復雜。驚訝是有的,但絕非純粹的憤怒或擔憂。
甚至,在一瞬間的錯愕之后,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的“驚喜”。
那個從小獨立得讓人心疼,冷靜又孤僻,對男女之情似乎永遠不感興趣的女兒...終于也開竅了?
作為頂級戀愛腦的她,以前很怕蘇靜也像自己年輕時一樣為愛癡狂,一把年紀還為愛流淚。
但也怕她走向另一個極端,對一切情感保持絕緣和漠視,然后孤寡一生。
所以,當“早戀”這個詞和女兒聯系在一起時,她心底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確認女兒是“正常人”的釋然。
但這情緒很快被她壓下,畢竟在老師面前,她要裝出負責任的家長,需要理智。
蘇妍秋看向始終沉默的女兒,聲音卻異常溫柔,“小也,告訴媽媽,是怎么回事?送你書簽的人是誰?”
蘇靜也抬起眼,對上母親并無責怪甚至有點竊喜的目光,一直緊繃的神經稍微松弛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