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的漁船披著晨曦的微光緩緩靠岸時,程元掣他們已在此等著了,邱意濃將包子提上船,“爸,媽,你們先吃早餐休息下,我們三個來賣貨。”
他們三個分工明確,邱意濃負責搬貨,王鐵稱重,程元掣記賬算錢,速度稍微慢了點,但一切有條不紊。
昨晚上邱意濃這位福星沒去指路,收獲的重量比以往要少些,不過量少卻全是精品,搞了一兩百斤精品馬友魚,全被丘家包攬了,另外最多的是小黃魚和帶魚鯧魚,加起來有近二十筐,梭子蟹和明蝦各有三四筐,全都帶膏很肥美。
另外還搞了五六百斤沙丁魚,全部供應給了陳東升朋友工作的罐頭廠,對方第一時間就開船來把貨拉走了。
貨不是很多,很快就賣完了,邱意濃將筐子收好就全回了船上。
其他人全都坐在船上吃熱乎乎的包子和香濃海鮮粥,這粥是在船上現熬的,一頓暖融融的早飯吃下去,滿身的寒氣和疲憊都被驅散了。
他們在吃飯,程元掣坐在旁邊算賬,除去成本,收入依舊可觀。
程元掣當場將工資結了,程家父子四人在駕駛室里將錢分了,然后父兄們開船回家,小兩口和王鐵一同前往縣醫院。
王鐵換藥復查了下手腕,傷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再過個十天半個月就能稍稍用力了。
程元掣也趁今日將石膏拆了,他這段時間每晚都用媳婦給他配的藥泡腳,打算接下來也用她配的藥油,估計不用一個月就能行動自如了。
從醫院出來已八點半了,三個人轉道前去郵局。
“同志,這六千塊單存一個存根,這一萬塊分兩份存,各存五千,這是戶口簿。”
程元掣剛把父兄的收入都帶來存了,他們每隔四五天就來縣城存一次,鎮上其實也有郵局,但他們只在鎮上存小錢,也是不想讓人知曉。
他上次來存過一回,工作人員記得這位大款,立即熱情幫他辦業務了。
邱意濃站在他旁邊,手里提著個沉甸甸的布包,這是他們家最近捕魚和干海貨的分紅,厚厚一沓百元大鈔,但今日不存,稍后會全部匯給陸營長用來開海鮮檔口。
“掣哥,你錢都給我了,你要留一點零用錢用嗎?”邱意濃問他。
“我兜里留了二十塊零用,夠我用半年的了。”
程元掣笑了笑,他不抽煙不打牌,日常基本無開銷,偶爾跟父兄發小們喝點啤酒,這也花不了幾個錢,二十塊能用很久。
“二十塊錢用半年?月均三塊五,一天一毛?”王鐵用怪異的眼神望著他。
程元掣輕咳一聲,“夠了,我又不抽煙,不用留錢買煙,日常用品都是你嫂子買了,平時基本都沒花銷。”
王鐵腦子里好似想起了點什么,皮笑肉不笑:“元掣,你剛說的這個零花錢標準,以后可千萬別在其他嫂子們面前說,不然兄弟們要集體過苦日子了。”
“哈哈...”邱意濃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在數錢的郵局大姐抬頭看了眼程元掣,還搭了句話:“我今天就回去減我男人的零花錢。”
程元掣:“......”
存款的事很快辦好了,接下來辦匯款的事,邱意濃先將早已準備好的一沓錢遞給大姐,“總共一萬六。”
這位大姐每天數錢,也接待過有錢的大客戶,但像他們這樣一次辦三萬業務的很少,連她拿著這么多錢都暗暗抽了口涼氣。
這一萬六全是匯給陸營長,他們辦事效率很高,已經將金陵海鮮檔口確定下來了,選址和前期打點都已完成,現在就差啟動資金了。
他和程元掣昨天通了電話,他們經營的是大檔口,一排五個大門面,還有兩個倉庫,一個存放干海貨,一個帶冷凍庫的大倉庫,全部整下來得好幾萬,各家湊完后還少一萬六,全部由程元掣來承擔。
這筆錢不是小數目,幾乎是程元掣手頭能動用的所有資金,但夫妻倆都沒猶豫,果斷匯錢支持開店。
等郵局大姐清點好數額后,程元掣仔細填寫好匯款單,將一萬六巨款匯往了陸營長指定的賬戶。
“王哥,你投多少?”
事情辦得差不多,邱意濃才問王鐵投資入股的事。
王鐵尷尬笑了笑:“嫂子,我入伍時間只有三年,津貼工資不高,加上各種獎金,還有這次的退伍安置費,總共才兩千多塊錢,我入股一千五吧,身上得留點錢,以防將來有別的急用。”
程元掣對王鐵的工資津貼較為了解,他是只有這么多積蓄,也有心拉拔這個兄弟,“鐵子,我先支五百塊工資給你,湊夠兩千塊入股。這樣你占的份額比例能多一點,以后分紅也能多些。”
“五百工資?”
王鐵想都沒想就搖頭,“不行,不行,我這一只手不能干活,在你家白吃白喝白住,不能再要工資。”
“你一只手沒干活,但你另一只手干得不比我少。”
“你也不比我表哥他們干得少,工資跟他們同等,我就不單獨按天給了,你的工資獎金按月結。”
王鐵是個很勤快能干的人,他一只手分揀魚蝦速度很快,還經常單手搬貨提貨,這些程元掣都看在眼里的。
見他還要說什么,邱意濃直接打斷:“好了,王哥,聽掣哥的,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以后不出海時,你跟我去趕海多搞點小海鮮,拿去賣了換糧食和柴米油鹽。”
王鐵拗不過他們夫妻倆,只得點頭應著:“好。”
邱意濃聽男人的安排,又掏了五百塊錢現金給他,讓他這下給陸營長匯過去。
從郵局出來后,程元掣拍了拍王鐵的肩膀,“咱們親兄弟,有財一起發,以后檔口的事就全交給你了。”
“感謝兄弟們信任。”
王鐵很慶幸與他們相識,也很感激他們的信任。
若不是有這幫兄弟照顧,他此時多半在回偏僻老家的火車上了,這一生多半就碌碌無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