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潮,夢元,你們回來了。”
程母踩著點過來了,裝作沒聽到他們剛訓斥三孩子的話,跟他們熱絡的說起今日上午發(fā)生的事了。
事情已經發(fā)展到這里了,邱夢元不想侄女出嫁也沒轍了,只得拜托程母日后多多包容照顧侄女,夫妻倆都說了不少場面話。
緊接著,程元掣也有來見兩位長輩,向他們做出一番承諾保證后,邀請他們到客廳與譚團長等人一同喝茶。
“小政,你爸媽剛說了什么?”
黃政三兄妹出來就被黃家二老拽到角落里問話了,黃政低著頭,小聲將原話轉述了。
邱家資助出錢買房安排工作的事,黃家人完全不知道,這下一聽,黃老頭當場變了臉,轉身就訓斥老婆子:“這下你滿意了吧?”
“我不就是說了句白吃白住嘛。”
黃婆子并不認為自己錯了,還嘴硬:“邱家給的錢,和她借的兩千塊是兩碼事啊,我要她還錢是天經地義的。”
“你,你,你個豬腦子。”
黃老頭比她精明多了,已經猜到了兒子的盤算,可這個蠢婆子卻沒意識到,氣得想抽她,“你壞了大潮的大事了,真是個老蠢貨。”
“什么意思?”黃婆子沒聽懂。
“邱家能給夢元三個兩千塊,你覺得她家缺兩千塊嗎?她連一千塊彩禮都不放在眼里,說不要就不要,家里就只有她一個孤女,你以為她手里真沒錢嗎?”黃老頭用很小的聲音說,僅夠他們幾個能聽見。
黃婆子腦子有點懵,一張蒼老如橘皮的臉怔怔的望著他,渾濁的眼珠子轉動了下,好似想清楚了,繃著臉道:“我,我沒想到這個啊。”
“真是頭發(fā)長見識短,蠢貨。”
黃老頭一臉嫌棄,嚴厲警告他們:“以后你們不要胡說八道,胡亂做主,有事先跟大潮夫妻倆商量,省得壞了他們的事。”
“知道了。”
這下祖孫四個同時應聲了。
黃老頭狠瞪了老婆子一眼,又警告提醒她:“你這張臭嘴,以后說話謹慎些,不要亂說程家的事。依我看啊,程家這霉運只是暫時的,程元掣被領導器重,他們家遲早會翻身,你不要嚼舌根胡說八道得罪他們。”
“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黃婆子嘴上應著了,可她這張嘴是出了名的碎,轉身就能忘掉自己的承諾。
這段時間很多人議論程家的事,她就是其中最積極的成員,這什么霉運當頭,衰神附體之類的話,她沒少說,也沒少跟外人傳播。
警告完她,又教導黃政兄妹三人,“你們回頭想法子去跟邱意濃道個歉,跟她修復下關系。”
黃政三人都在青春叛逆期,道歉在他們看來是丟面子的事,他們很不情愿,嘴上嘟噥了句什么,然后就跑了。
吉時快到時,程元掣撐著拐杖來敲門了,“意濃,準備好了嗎?”
“好了。”
邱意濃之前找小妹借了一塊鏡子,此時坐在鏡子前檢查著裝妝容,確定完美無缺后,穿著最華麗精美的苗族盛裝嫁衣起身去開門。
“新娘子來了。”
外邊大嗓門一起,臥室木門從內打開。
美麗如仙的新娘子現(xiàn)身的剎那,外邊剛燃起的喧囂瞬間消了,所有人好似被點了穴,整個畫面如同靜止了。
喜慶上衣以紅色為底,襟邊袖口用五彩絲線繡滿了繁復華麗的花鳥蟲魚圖案,栩栩如生。
修長下身穿著一件手工縫制的百褶長裙,裙面層疊搖曳,剛隨著她的走動,好似微微波浪在流轉。
最令人驚艷的是她佩戴的那一整套銀飾,碩大的銀冠上鏨刻著精細的花紋,邊緣垂墜著無數(shù)小銀鈴,掛在脖子上的項圈層層疊疊,幾乎遮住了她纖細的脖頸,胸前掛著巨大的麒麟鎖和銀蝶銀花,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剛隨著走動還發(fā)出了清脆悅耳的叮當聲。
這一身璀璨奪目、充滿神秘風情的華麗嫁衣,將她本就精致的容顏襯托得更加明艷不可方物,仿佛山間走出的精靈,又像九天降下的神女。
這個遠離內地的小漁村的人,何曾見過這樣華麗隆重的裝扮,一時間都看呆了。
站在最前面的程元掣更是像停止了呼吸,整個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瞳孔肉眼可見的放大,目光緊緊鎖住前方的她,仿佛整個世界都虛化了,只剩她是唯一的焦點。
見他們全都怔怔的望著,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程元掣也沒動作,邱意濃莞爾一笑,打破沉寂:“程副營長,我準備好了。”
依舊安靜,程元掣沒有反應。
“程元掣!”
譚團長聲音洪亮的點名,程元掣靈魂像條件反射般,雙腳立正,高聲回答:“到!”
“哈哈...”陸營長和彭副連長笑噴。
譚團長也笑了,“魂回來了就好。”
“哈哈...”
現(xiàn)場的魂全回來了,全都笑了起來。
程元掣的魂也飄回了體內,他這真是頭一回失神丟魂,尷尬的撫了下額頭,耳尖下還泛起了罕見的紅暈。
“新娘子美若天仙,難怪藏在屋里,不讓她出來見人。”
譚團長拍了拍程元掣的肩膀,笑著打趣:“別發(fā)愣了,抓緊時間舉行儀式拜堂,拜完堂了,這天仙小媳婦才算是你的,回頭躲在屋里光明正大欣賞吧。”
“意濃,我們走吧。”
程元掣緊張得很,全身細胞都繃緊了,看著沐浴在紅光與銀輝中的她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只覺得目眩神迷,連拄著拐杖的手都有些發(fā)顫。
在她走到面前時,程元掣也不在意別人笑話,立即伸手牽住她,用力緊緊的,很怕一松手她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