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把你媳婦帶回來了。”
程元淑提著桶氣喘吁吁推開院門,見譚團長他們都起身出來了,拘謹一笑:“譚團長,兩位哥哥,你們都起來了啊。”
“聽說你們趕海去了,都撿了什么啊?”譚團長他們都是內地人,全都好奇來看了。
“我和我媽撿的全都是普通貨,三嫂運氣超好,她今天撿了八只大青蟹,四只蘭花蟹,還有一袋海參,兩條加起來六七斤的海鰻。”程元淑興奮的匯報。
程元掣拄著拐杖站在后面,眼睛黏在剛進來的媳婦身上,眼眸含笑:“意濃,你厲害啊。”
“意濃真的厲害,撿的又快又準,好東西全被她包攬了,我們母女兩個加起來還干不過她一個新手。”程母拿了木盆來,將兒媳婦撿的貨先倒出來。
“噢喲,不錯啊。”
看到底下的大青蟹蘭花蟹和鰻魚,譚團長他們都笑了,打聽著:“元掣,這些拿去賣都是什么價啊?”
程元掣回來后專心養傷,還沒去碼頭上轉過,只清楚大概的價格,海鮮的價格又是每天變動的,這個問題只得讓小妹來回答。
聽程元淑說了后,陸營長笑著道:“這價格也還不錯啊,每天趕海兩次,撿個一兩桶貨,也能賺個三五塊錢,運氣好碰到好點的貨,還能賺得更多。”
“不是每天都能趕海,這邊經常刮臺風下暴雨,這種天氣就不能出海趕海,只能呆在家里不出門。”
“另外,也得按潮汐周期,分大潮和小潮,也就大潮適合趕海,小潮沒什么貨。”
程元掣在海邊長大,三歲就跟著父母去趕海,是在泥巴里滾大的。
在去當兵之前,他也是趕海捕魚的好手,自從入伍去部隊后,每年回來趕海捕魚的次數就很少了,不過這些基本常識是熟記于心的。
大嫂李雙梅在廚房準備晚飯了,這下系著圍裙出來了,見今天收獲很不錯,眼睛一亮:“今天怎么撿到了這么多青蟹?”
“螃蟹全是三嫂撿的。”
程元淑將螃蟹和鰻魚挑出來,又將另一個布袋倒單獨的籃子里,“你們看,三嫂還撿了二十多根海參,全都是大個的。”
“哇,弟妹,你這運氣不得了啊。”
李雙梅快速翻看了下,全都是好貨,問她:“弟妹,你在哪里撿的,我明天也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再撿個漏?”
邱意濃指了下方向,笑了下:“我也不知道那地方叫什么。”
“礁石旁。”
程母接了話,蹲著麻利收拾,“青蟹和蟶子,也都是在那附近找到的,明天是可以再去翻翻。”
邱意濃不會處理這些東西,站了一會兒就去換鞋子了,洗了把臉才出來,跟男人說著:“程副營長,那...”
話還沒說出來,程元掣打斷她:“意濃,叫名字。”
“哦,好。”
邱意濃露齒微笑,“我們那邊年輕男女互稱阿哥阿妹,結婚后也有很多繼續這樣稱呼,叫你掣哥,可以嗎?”
“好。”程元掣喜歡這個稱呼,嘴角弧度壓不住,“意妹?濃妹?”
邱意濃:“...都可以,隨你叫,直呼名字也行。”
程元掣覺得她的名字最好聽,很有詩意,“意濃,你剛要說什么事?”
“我聽元淑說青蟹和海參鰻魚都是很不錯的海鮮,在大酒樓里都很受人歡迎,這些就不拿去賣了,明天讓譚團長他們帶回部隊吃吧。”邱意濃想說的是這事。
這些都是她撿的,加起來也能賣十來塊錢,程元掣不太好意思拿去當人情送禮,“意濃,拿去賣了吧,我找漁船定了好貨,他們出海捕魚,經常能捕到青蟹和大海魚的。”
“這樣啊。”
見他安排好了,邱意濃也不強求,“大的幾只青蟹拿去賣了,小的和蘭花蟹留著吃,你再挑些好的海參送他們,其他剩下的賣了。”
“海參很補,留些給你吃,你也嘗嘗鮮。”
中午婚宴上沒有海參,這邊不是經常能撿到海參,程元掣想留些給她補身體。
邱意濃想了想,這海參數量也不多,安排著:“別賣了,給譚團長他們送一些,其他的全留著自家吃了。你是個傷員,我看爸身體也很不好,二嫂還在喂奶,自家分著補身體吧。”
“意濃,你還欠了姑姑家兩千塊錢,我們家這邊有四千多的外債,債務很重,你拿去賣了,能攢一分是一分吧。”程元掣一想著家里欠的巨款,他頭都大了。
說到這欠債的事,邱意濃詢問:“我早上聽袁儀姐說你家的船沉了,是怎么回事?”
“我爸常年出海,勞累過度傷了身體,現在風濕關節很嚴重,已經無力掙錢了。”
“我兩個哥哥常年跟著在海上捕魚,之前家里是個小木船,只能到近海捕魚,收入有限,他們年輕有闖勁,全家商量了下,決定去買一艘大船去稍遠的海域捕魚。”
“這條船是在市里船廠買的,十多米的大船,全部花費了一萬多塊錢,我爸媽掏空了積蓄家底,我們兄弟三個各湊了些,另外還找親戚朋友借了四千塊。”
“結果出海很不順利,第二次出海就因船體焊縫開裂進水沉沒,發動機也有點故障問題,還沒來得及檢查,船就沉了。”
“當時幸好我大伯他們的船在不遠處同行,不然我兩個哥哥都回不來,后面我們找去船廠,可船廠推諉責任,死不承認是他們的問題,官司到現在都在拖著,船廠接洽的人和領導都不見我們了。”
程元掣這段時間拖著傷腿在到處跑路,被船廠氣得不輕,“我這些年的積蓄全部用光了,這次結婚的彩禮錢都是找陸營長他們借的,譚團長今日過來,也是特意來問家里的情況,我剛跟他說了船的事,他讓我們再找些確鑿證據,最好是找到關鍵人物,回頭他再請在省里工作的親戚來幫個忙。”
“那這個人情可就欠大了。”
邱意濃是懂人情世故的,不管在哪個年代,錢易還,人情是最難還的。
程元掣扯了扯嘴角,指了下自己的腿,“我這次受傷,是為救譚團長的侄兒,救了他一命。”
“哦,這樣啊。”
邱意濃懂了,譚家這是報答他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