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氣氛瞬間凝固,隨即如同炸開的鍋。
守在旁邊的王管家反應最快,迅速去安排打點,聲音都劈了叉,“快!王妃要生了!”
早已候在主院廂房的六個穩婆,眨眼間就趕到了屋內,為首的趙嬤嬤乃是景行帝派過來的,經驗最是豐富,聲音沉穩。
“王爺,請將王妃抱到里間床榻上,秉退閑雜人等……”
“我來,我來!”
雖然剛才被隱形拒絕了,但秦宴亭屬死鴨子的,就是硬!
他雖然沒經歷過婦人生產,只慌亂了一瞬,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別慌,都別慌,一切還在掌握之中!”
這話也不知是說給別人聽,還是給自己壯膽。
“王爺哥哥你腿受傷了不方便,我來!”
說罷,不等任何人反應,竟直接俯身,小心翼翼卻又異常堅定地將寧姮打橫抱起。
別看秦宴亭身形清瘦,此刻卻爆發出一種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氣勢,抱得極穩。
他將寧姮穩穩當當地抱進內室,輕輕放在床榻上。
其他人:“……”不是,這人誰?
這合理嗎?
剛趕過來的阿嬋&正要上前的陸云玨:“……?”
他們還杵在這兒呢,你一個外人上趕著抱什么抱?!
穩婆們已經顧不上這詭異的小插曲,迅速進入狀態,高聲吩咐丫鬟們準備熱水、剪刀、干凈的白布帕子。
屋內頓時忙碌起來。
阿嬋迅速上前,擠開還想在床邊獻殷勤的秦宴亭,緊緊握住寧姮的手,“阿姐別怕,我全程都在這里,阿簡和阿娘等會兒便趕來?!?/p>
有她全程盯著,若哪個穩婆敢出半點岔子,就是死!
陸云玨也沖到床邊,緊緊握住寧姮的另一只手,“阿姮別怕,我在這兒,我陪著你……”
他嘴里說著安慰的話,臉卻白了,手也抖得不成樣子,冰涼一片。
“我沒怕。”
羊水剛破,宮縮還沒正式開始,況且她都感覺不到疼,有什么好怕的。
緊接著,寧姮道,“懷瑾,你出去等?!?/p>
就他這心理素質,她都怕等會兒見血了,他直接暈過去,還得讓人分心照顧他。
陸云玨嘴唇翕動,還想說什么,“我……”
阿嬋卻已經不由分說地將他推了出去,“姐夫,你在門外,別讓阿姐分心。”
“砰——”
房門被阿嬋從里面干脆利落地關上,陸云玨被阻攔在門外。
同時被推出去的還有秦宴亭,他一個外男,在里面成什么樣子,當然是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
公主府離得近,聽到下人通傳,大長公主沒多久就趕了過來。
“懷瑾,姮兒如何?”
見到獨自等在門口,面色煞白的陸云玨,大長公主心里咯噔一下。
難道是不順利?或是出了什么意外?
幸好王管家是歷經風雨的,連忙上前回話,“回殿下,王妃娘娘剛剛發動,穩婆和嬋姑娘都在里面……”
大長公主聞言,心下稍安。
原來只是剛進去而已,臉白得像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里面怎么了呢。
當真是關心則亂,陸云玨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淡定。
“娘?!彼プ〈箝L公主的手臂,“阿姮會平安的,對吧……她和孩子都會沒事的,對吧?”
大長公主也是生養過的人,深知婦人生子猶如在鬼門關前走一遭,其中的兇險難以預料。
但此刻,她也只能按下擔憂,拍著兒子的手背溫聲安慰,“會的,一定會的……姮兒身體底子好,孕期也康健,吉人自有天相,你別自己嚇自己。”
轉頭,才注意到院子里還有個面生的俊俏少年,疑惑道,“你是?”
秦宴亭連忙上前一步,規規矩矩地拱手行禮,“回殿下,家父乃鎮國公秦衡,晚輩是家中次子,名喚宴亭,此番前來乃是拜訪王爺……請教些學問上的事?!?/p>
他心思雖純直,卻也不是個傻子,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心上人的“婆婆”,肯定不能說大實話。
便靈機一動,假借了陸云玨的名義。
大長公主微微頷首,原來是鎮國公家的老二。
她隱約知道寧姮同秦楚關系不錯,對這少年便也多了兩分客氣,只是眼下實在不是待客的時候。
“原來是秦二公子,今日實在不巧,府上兒媳生產,倉促忙亂,便不多加招待了。”
秦宴亭心里是很想留下來的,他很想知道寧姮生產是否順利,想知道她和孩子會怎么樣。
甚至幻想著能第一時間看到那剛出世的小寶寶……
但他也清楚,身為外男,他在這種場合死皮賴臉地待下去極為不妥,只會給她惹麻煩。
秦宴亭只得再次拱手,“殿下言重,既然如此,宴亭便先告辭了?!?/p>
“……愿王妃娘娘一切順利,母子平安?!?/p>
說完,他一步三回頭,眨巴著星星眼,慢吞吞地離開了王府。
大長公主看著兒子蒼白的臉色,心疼勸道,“婦人生產快則幾個時辰,慢則一兩天也是有的……懷瑾,你身子弱,一直站在這里吹風怎么行?不如去旁邊的廂房等著,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p>
“不,我就在這兒,離她近些。”陸云玨卻固執地搖頭。
大長公主知他性子,嘆了口氣,不再勉強,只吩咐下人去搬幾張桌椅過來,再拿些厚實披風。
于是,眾人便在這秋涼的院子里,坐著等候。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仿佛被無限拉長。
突然,院外傳來內侍尖細悠長的通傳聲,“太后娘娘,陛下駕到——”
赫連??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