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地面朝自己撲來,赫連清瑤腦中一片空白。
就在她以為自己必定要摔個結(jié)實、狼狽不堪的時候,手臂突然被人從旁穩(wěn)穩(wěn)抓住,一股強大的力道瞬間將她往回一帶。
“公主小心。”
赫連清瑤驚魂未定,下意識緊緊抓住那條堅實的手臂作為支撐,整個人因慣性撞入一個帶著清冽氣息的溫?zé)釕驯А?/p>
她倉惶抬頭,映入眼簾的是蕭疇線條分明、略顯冷硬的下頜線。
而她的后背,正被男子寬厚沉穩(wěn)的手掌穩(wěn)穩(wěn)托住。
“殿下沒事吧?”蕭疇低頭看著她,眉頭微蹙。
這離得也太近了!
赫連清瑤怔愣數(shù)秒后,臉頰突然爆紅,心跳也快得如同擂鼓。
她手忙腳亂地想要站直身體,“啊?沒沒事,沒事!多謝……”
正在這時,寧姮偷親歸來,“小九,怎么了?”
蕭疇已經(jīng)松開了手,后退半步,恢復(fù)了恭謹(jǐn)守禮的姿態(tài),“方才殿下險些滑倒,臣情急之下出手?jǐn)v扶,多有冒犯,恕臣失禮。”
與寧姮之前隨口拿來當(dāng)借口的“滑倒”不同,赫連清瑤這次可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差點摔了。
赫連清瑤臉上熱度未退,眼神飄忽,不敢看蕭疇。
“無妨,多虧了蕭國公……”
蕭疇:“舉手之勞,殿下無恙便好。”
寧姮目光在赫連清瑤泛紅的耳根和蕭疇身上掃過,略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沒事就好,小九,我們該回去了。”
“哦,好,好的。”赫連清瑤連忙應(yīng)聲,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跟著寧姮離開。
兩人與蕭疇朝著相反的方向而行。
走出了一段距離,赫連清瑤卻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宮道盡頭早已不見了蕭疇的身影。
她怔怔地收回目光,下意識地盯著自己剛才握住他手臂的手發(fā)呆,那里仿佛還殘留著一絲灼熱的溫度。
他的懷抱……為什么那么燙?
燙得她到現(xiàn)在心口還在怦怦直跳……
然而,在兩人離開后,原本已經(jīng)離去的蕭疇,身影卻再次出現(xiàn)在方才赫連清瑤險些滑倒的宮道旁。
他并未急著回府,而是靜立片刻,隨后攤開了掌心。
只見那帶著薄繭的掌心中,靜靜躺著一枚小巧精致的紅珊瑚耳墜。
鮮艷紅色在素白積雪的映襯下,格外醒目。
正是赫連清瑤方才慌亂之間,不慎遺落下來的,被他悄然接住。
蕭疇凝視著掌心那抹灼目的紅,指尖收攏,將其緊緊握住。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少女那張因驚嚇和羞窘而緋紅的臉頰,以及她撞入自己懷中時,那纖細(xì)柔軟的觸感和身上清淺的馨香。
他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心底莫名生出一絲罕見的煩躁。
嘖。
……
回去后,寧姮將今天的見聞告訴了陸云玨。
她先是老實“坦白”,自己只是偶然遇見表哥,加上鬼迷心竅,一時沒把持住,才又親了幾下。
除此之外,她舉雙手保證,再沒有其他出格之舉。
“……”
次數(shù)多了,陸云玨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也漸漸沒了脾氣。
親就親吧……除了表哥,阿姮又沒有親別人,誰說她不是“專一”的好女人呢。
反正再怎么親,自己都是表哥的雙倍。
只是聽到他們親熱未遂被蘇清撞見時,陸云玨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確定沒被認(rèn)出來?”
寧姮篤定:“沒有,她離得遠,又被樹枝擋住了視線,沒看到我的臉。”
“放心吧,最多是給你表哥帶個風(fēng)流帽子,絕對想不到我身上來。”
陸云玨這才稍稍放下心。
殊不知,此時的慈寧宮。
蘇清被兇狠了,回去埋在被子里哭了好半晌。
蘇漓安慰許久,也只能無奈嘆氣,這個妹妹,實在是被家里寵得太過,心思單純,受不得半點打擊。
直到太后聞訊前來探望,蘇清才抽抽噎噎、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出了緣由。
這下,在場眾人皆是大驚失色。
“什么?”
尤其是太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姑母,清兒看得真真的……雖然沒看清那女子的正臉,但皇上表哥將她護得跟什么似的……”蘇清哭著補充道。
太后心亂如麻,她是知道自己兒子動心的,但一直不知道對方是誰。
她兒子身邊的人口風(fēng)極緊,怎么撬都撬不出來。
這冤孽,不會真膽大包天到把臣妻帶到宮里來私會吧?當(dāng)真是……唉呀!太后簡直不敢深想。
她立刻派人,火速將帝王召到了慈寧宮。
“母后,何事?”
赫連??剛偷香竊玉,心情正好,眉目舒展,唇角甚至還帶著一絲未散的笑意,看上去十分春風(fēng)得意。
然而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的太后,心卻涼了半截。
……竟是真的!
老天,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孽,生出個如此離經(jīng)叛道的兒子!
宮人早已被屏退,只留德福在旁邊伺候著。
太后苦口婆心,“臨淵,你可知道,這宮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有些事情,哪怕你是皇帝,也不能為所欲為啊!”
“尤其……尤其是有關(guān)人倫綱常……”
赫連??完全不驚慌,反而品了口茶,“母后,您都知道了。”
太后出身不高,在這吃人的后宮謹(jǐn)慎了大半輩子才熬出頭,哪里想到自己兒子,這天下之主,竟會是最出格的那個!
“臨淵,你今日所為,若被御史臺那些言官知道,不僅是對她是滅頂之災(zāi)!對你,也是一大污點,史筆如鐵啊!”
倒完茶水,德福便低眉斂目,仿佛自己是個聾子、瞎子。
赫連??從容道,“那便不讓別人知道。”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你怎么保證萬無一失……”話說到一半,對上兒子那雙幽深的眸子,太后猛地噤了聲。
“……臨淵,你想干什么?”
赫連??語氣平靜,“母后,朕登基至今,殺的人不計其數(shù),不差這一個。”
太后臉色白了幾許,顫抖著重復(fù),“你……要為了個女人,殺了你親表妹?”
“不只是因為這個。”
赫連??道:“母后,大舅舅最近很不規(guī)矩,朕是容忍以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