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走到靜房外時,風(fēng)平浪靜,什么動靜都沒有。
若是以往,赫連??定然是直接推門而入的,兄弟間哪里需要避忌這么多。
但礙于如今陸云玨已成了家,身為帝王總不好與弟妻共處一室。
管家恭敬道,“還請陛下稍候片刻,王妃也在里面。”
帝王負手而立,“嗯。”
沒聽到糟糕動靜,管家很放心地上前敲門,“王爺,王妃,陛下駕到,特來探望王爺。”
一門之隔的內(nèi)室,氤氳藥香尚未完全散去。
陸云玨被人摁在門后,臉頰如白玉染脂,胸口微微起伏,那淡色嘴唇還沾著屬于女子的口脂,憑空多了幾分旖旎。
寧姮聲音低柔,輕輕在他耳邊道,“懷瑾,你表哥來了呢……”
其實最初嘴巴也沒黏在一起。
寧姮給陸云玨針灸過后,便很坦然地,如同處理尋常病癥般用手幫了他一回。
事畢,她慢條斯理地用溫水凈了手,“水涼了,今日就先泡到這里。”
陸云玨反倒是羞赧難當(dāng)、不知所措的那個,紅著臉,目光有些躲閃,“阿姮,我……”
“嗯?”寧姮用帕子擦干水漬。
她的眸子生得極好,烏黑圓潤,本該是純真無辜的形狀,內(nèi)里卻幽深得像不見底的古井,映不出多少情緒。
此刻她動作懶洋洋的,唇角似乎還噙著一絲極淡的,若有若無的弧度,像極了那種會伸出利爪,惡劣卻又精準(zhǔn)地逗弄著掌中獵物,看著小鼠慌亂無措而覺得有趣的大貓。
陸云玨被她看得更加窘迫,有些難以啟齒,訥訥道,“我……我之前其實……不太行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好多年都沒反應(yīng),自己也沒想法。
怎么現(xiàn)在就……
他說得隱晦,寧姮卻聽懂了,“我知道,我給你調(diào)過藥。”
見陸云玨表情愕然,似乎從沒想過這些,寧姮補充道,“我們是夫妻,總歸是要圓房的,你真不舉便罷了,行的話總歸要試試的。”
陸云玨恍然,對啊,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雖然這樁婚事始于沖喜,帶著諸多算計與不得已,但圣旨賜婚,天地為證。
百年之后,他們也是要并肩葬入同一處陵寢的。
行夫妻之禮,自是天經(jīng)地義。
“這次我?guī)湍悖麓文銕臀冶闶恰!睂帄f得仿佛是吃飯喝水。
這該怎么幫……從未經(jīng)人事,府里連暖床丫頭都沒有的陸云玨,眸底流露出一抹迷茫。
“這個不難,你找管家拿點東西,多學(xué)學(xué)就行。”
寧姮順手將旁邊的寢衣遞過去,“別著涼了,喏,衣服。”
陸云玨臉頰發(fā)熱,“好。”
你還真別說,有時候這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樣,比之全然**,更添幾分驚心動魄的誘惑。
尤其是陸云玨本就生得清俊,性子內(nèi)斂含蓄,這白色寢衣松松垮垮地穿在他身上,領(lǐng)口微敞,勾勒出勁瘦的腰身,更露出他白里透粉的膚色。
很像是阿娘說的……甜蜜奶油,里面混了蜜桃汁水。
寧姮的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他腰間。
“懷瑾。”她忽然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純粹的欣賞和喟嘆。
指骨隔著微透的寢衣,若有似無地貼合著他的腰線弧度,“你的腰好細啊……”
觸碰輕得像羽毛,卻帶著灼人的溫度。
陸云玨渾身一顫,尾椎骨都跟著羞恥得發(fā)麻。
寧姮眼底那絲惡劣的趣味似乎更濃了些,“我不動你,親親總可以吧。”
話音未落,她便已抬手輕輕捧住他滾燙的臉頰,在他唇上留下殷紅的痕跡。
……
門外,管家又小心翼翼地輕輕敲了敲,“王妃,老奴可以進來嗎?”
沒有得到回應(yīng)。
赫連??皺眉,青天白日,這兩人在里面干什么?
他走上前去,“懷瑾,朕來瞧瞧你。”
這回倒是有回應(yīng)了,但里面隱約傳來的動靜卻讓管家瞬間絕望。
“表哥,我……你先去前廳,我隨后便到。”接著是陸云玨帶著斷斷續(xù)續(xù)的難耐喘息,“阿姮,別親那里……我受不住了……”
“……”帝王腳步頓住。
身后的一群人更是耳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是個聽不見的聾子。
赫連??木著一張臉。
就算要……能不能看看時間場合?再者,懷瑾不是說他不行嗎?
這是又行了?
“陛下,這……”管家苦著一張老臉,幾乎要哭出來,再次蒼白地解釋道,“王妃她真的只是在給王爺針灸,調(diào)理氣血,疏通經(jīng)絡(luò)……”
這話是個人都不太會信。
赫連??沉默地站在原地,聽著里面?zhèn)鱽頂鄶嗬m(xù)續(xù)引人遐思的聲音。
陡然意識到,那個需要他時時看顧的病弱表弟,如今已然娶妻,他們夫妻間的內(nèi)闈之地,已非他這個表哥可以隨意踏足的了。
他竟是顯得多余了。
一種微妙的夾雜著些許失落,卻又有些欣慰的情緒掠過心頭。
“罷了,讓懷瑾好生歇著,朕下次……”
赫連??頓了頓,“再說吧。”
……
赫連??回了宮。
本來是想和表弟說說話,奈何人家如今是有家室的人,根本不得空,帝王只得落寞地回了那偌大卻冷清的寢殿。
說不出的寂寥感如影隨形。
哪怕赫連??不承認,但他一直挺孤獨的。
他出身不高,兩個皇兄素來看不起他,幼時在宮中,明里暗里的排擠與嘲諷是家常便飯。
而老四呢,幼時被高燒燒壞了腦子,就只會“阿巴阿巴”地流著口水,癡癡傻傻,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
朝陽雖是他同胞姊妹,可終究男女有別,很多事情哪能同妹妹細細分說?
細數(shù)下來,他就只有懷瑾這一個能推心置腹的兄弟。
可如今表弟也成了婚,有了朝夕相伴的王妃,他這個九五之尊連個能說說體己話的人都找不到,真真成了孤家寡人。
難道真如母后時常念叨的那般,他也該廣納妃嬪,充盈后宮?
然而,赫連??只要一想到那些世家貴女們扭捏作態(tài),捏著嗓子,矯揉造作地喚“陛下”的模樣,心底便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厭煩。
這世上難道就沒有……不一樣的女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