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萱特別為自己主子高興。
自從大小姐回府,她家世子妃不知受了多少憋屈和閑氣。
如今總算抓住了對方一個天大的把柄,也該是她們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世子妃,咱們趕快把這事宣揚出去,讓大小姐身敗名裂,看她還怎么頂著王妃的名頭耀武揚威!”
“不!”薛婉想也不想,就厲聲打斷,“不行!”
若是放在以前,得知這個消息的薛婉定然狂喜不已,恨不得立刻將此事捅破天,讓寧姮永世不得翻身。
可現(xiàn)在,情況已是大大的不同。
薛婉咬著下唇,心念電轉(zhuǎn)。
未婚先孕在這世道本就是極大的丑聞,足以讓一個女子身敗名裂,更別提寧姮還懷著“野種”嫁入皇室,成了親王妃!
這往小了說是品行不端,往大了說,那就是欺君之罪??!
若是此時將這個把柄宣揚出去,寧姮會不會身敗名裂暫且兩說,要是把睿親王給氣得病情加重,一命嗚呼……
薛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到時候,第一個被清算的恐怕是她,甚至連平陽侯府都要跟著遭殃。
“這件事,你給我爛到肚子里!”薛婉猛地抓住春萱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痛呼出聲,“一個字都不準(zhǔn)往外吐,聽到?jīng)]有!”
來日方長,現(xiàn)在絕不是動寧姮的時候。
薛婉眼神兇狠,帶著前所未有的嚴(yán)厲,“你若敢自作主張,走漏半點風(fēng)聲,我第一個發(fā)賣了你!”
春萱被自家主子這疾言厲色的模樣嚇住了,手腕生疼,連忙保證。
“奴婢知道了!世子妃放心,奴婢絕對守口如瓶,打死也不說!”
……
五日后,昏迷多日的睿親王終于“悠悠轉(zhuǎn)醒”。
御醫(yī)診脈后道暫無性命之憂,只是再三叮囑,需得長期靜養(yǎng),不能再受半點刺激。
與此同時,崔文瀚也被“送”回了相府。
只是送回去的時候,那擔(dān)架上幾乎被暗沉血色浸透,是死是活,胳膊腿兒還全不全乎就無人知曉了。
而那個受人指使的老婆子,早在事發(fā)當(dāng)晚就被發(fā)現(xiàn)“服毒自盡”在家中,和她那耀祖孫兒并排躺著,一同去見了閻王。
官府的結(jié)論是老婆子心生愧疚,無顏茍活于世,遂攜孫自盡。
具體真相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寧姮聽聞這后續(xù),略蹙了蹙眉。
崔文瀚是咎由自取,那老婆子亦是助紂為虐,死不足惜,只是……
那日被當(dāng)作棋子,險些喪命的小女孩兒,倒是無辜得很。
“阿姮,想什么呢?”
看著進門來的陸云玨,寧姮斂去眼底思緒,“沒什么,一點小事罷了?!?/p>
她從榻上坐起來,“陛下走了?”
雖說陸云玨此番“昏迷”是做戲,但她也是真服了他的皇帝表哥,這幾日恨不得親自帶著太醫(yī)住在王府,這戲做得未免太全套了些。
也怪不得外面如今都傳得沸沸揚揚,說睿親王此次怕是兇多吉少,真的要不好了……
連帶著盛京城里的宴飲游樂都少了許多,各家都小心翼翼,生怕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觸了霉頭,跟“將死”的睿親王沾上點干系,引來帝王遷怒。
寧姮覺得,可以,但真沒必要。
“還沒有?!标懺偏k道,“剛才表哥同我說起,上回你幫他解了那困擾多年的蠱毒,立了大功,表哥想著光給岳母賜匾還不太夠,于是想見你一面,看看你有沒有所求之物,無有不可?!?/p>
見面?
寧姮表情幾不可察地凝滯了一瞬,“這就不必了吧……治病救人,本就是醫(yī)者本分?!?/p>
若是被那位皇帝陛下當(dāng)面認出來,那可就不是什么道不道謝的事情了,怕是整個王府都要翻天。
她看向陸云玨,“你知道的,我不喜見外人。”
寧姮頓了頓,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再次補充道,“懷瑾,除了你,我不想見其他陌生男人。”
……除了他,不要別人嗎?
陸云玨心頭像是被羽毛輕輕搔過,成功被釣成了翹嘴,“那我去同表哥說說,不見也無妨的?!?/p>
另一邊,還未起駕的赫連??看到他那不值錢的笑模樣,詭異地沉默了。
知道你成婚后猶如蜜里調(diào)油,但有必要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嗎。
弟大不中用啊。
……
此次沒見到寧姮,赫連??起初并未多想。
雖然他視懷瑾為親弟弟,愛屋及烏,也將這位弟妹看作是一家人,但她畢竟流落在外多年,驟然面見天子,心中拘謹些也是有的。
避而不見也算情有可原。
看到陸云玨氣色尚可,眉宇間一片松弛幸福,赫連??也就安心回宮了。
可是,自那之后,事情就變得有些微妙。
不管是太后宮中召見,還是宮中設(shè)下的各類宴會,但凡是需要寧姮入宮的場合,她總能找到理由推拒。
要么是孕期需要靜養(yǎng);要么是胎象不穩(wěn),不宜車馬勞頓;再不然便是感染了風(fēng)寒,恐過了病氣給旁人。
一次兩次尚可,三番兩次下來,皇帝陛下心頭難免生出些疑竇。
怎么感覺這表弟妹在躲著他們?
她又不是容貌有瑕,舉止粗鄙拿不出手,相反,母后多次夸她氣度非凡,連清瑤那丫頭都被俘獲了。
何以成天待在后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況且給他解毒那次,都敢直接把太醫(yī)全部轟到殿外,讓母后她們候著,那時可不見她如此“怯場”。
難道說,這宮里有她要躲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