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這正是您帶回府的那只猛虎啊。”
負(fù)責(zé)飼養(yǎng)虎崽的小管事搓著手,露出諂媚又帶著幾分自豪的笑容。
就這,猛虎?
只見林間空地上正懶洋洋躺著一只幾乎胖成球的巨大生物,四肢攤開曬太陽、肚皮圓滾滾貼地,毛色油光水滑得如同緞子,瞇著眼睛愜意打呼嚕.
那體態(tài),堪比一頭精心喂養(yǎng)過冬的大肥豬。
寧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看來王府的伙食當(dāng)真是不錯?!?/p>
阿嬋也沉默了。
小管事卻以為是得到了夸獎,更是與有榮焉,挺直了腰板,“那當(dāng)然!王妃您吩咐的事,奴才們自當(dāng)盡心竭力,不敢有半分怠慢!”
雖然這位王妃和尋常世家大族的主母不同,基本上很少理會王府庶務(wù),平日深居簡出,但每逢節(jié)慶或是他們辦好了差事,那賞錢可是實打?qū)嵉呢S厚。
有錢拿,底下人自然干勁十足,恨不得把這只老虎當(dāng)祖宗供起來。
不是小管事自吹自擂,就算是個竹竿精,他也能將其喂得珠圓玉潤!
小貍好久沒見寧姮,琥珀色的虎目頓時亮了,低吼著三兩下就躍了過來。
嘴里嗷嗚嗷嗚的,用粗壯的身軀試圖蹭她,那模樣仿佛在說:死鬼,把人家丟在這兒就不管了,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睡,日子簡直快美得冒泡了。
寧姮嫌棄地將它推開,“說好的減肥呢?你看看你這身膘!”
“嗷嗚……”小貍不滿地甩了甩尾巴,又用腦袋小心翼翼地去拱她的手,當(dāng)然是極有分寸地避開了她隆起的肚子。
寧姮被它這憨態(tài)弄得沒脾氣,只無語地抬手?jǐn)]了擼虎頭,“吃成個球了還好意思撒嬌?從今日開始,伙食減半,沒有零嘴兒了啊。”
小貍頓時錯愕,發(fā)出委屈的嗚咽聲,龐大的身軀仿佛都縮小了一圈。
陸云玨是真的驚訝于小貍的通人性,這等猛獸,居然能如此靈慧,如同能聽懂人言一般。
“其實不減肥也無妨?!彼滩蛔¢_口,“咱們家還是養(yǎng)得起的……”
聽到這話,小貍當(dāng)即拋棄了“狠心”的寧姮,轉(zhuǎn)而湊到陸云玨腿邊,用大腦袋討好地蹭了蹭他的衣袍,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寧姮輕嘖,“孩子溺愛不可取,小貍也就罷了,要是等我肚子里這個生下來,你別馱著孩子滿院子跑就是了。”
陸云玨溫聲道,“那我盡量學(xué)著,當(dāng)個嚴(yán)父。”
兩人一虎,氣氛相當(dāng)和樂。
這時,王管家躬身過來通報,“王爺,王妃,鎮(zhèn)國公府的秦將軍和秦二公子遞了拜帖,如今正在門外候著?!?/p>
多半是來找阿姮的。
陸云玨略一沉吟,對王管家道,“請他們到前廳稍坐,奉茶,我們稍后便到。”
……
此時,睿親王府門口。
秦楚被王府下人恭敬地引著走進去,她身旁是個少年,約莫十六七歲年紀(jì),唇紅齒白,眉眼精致得甚至帶了幾分雌雄莫辨的漂亮。
正是她的嫡親弟弟,秦宴亭。
此刻他面上滿是不情不愿,像是被強逼著來的,“你自己過來拜訪就是,非要叫上我作甚?我跟睿親王又不熟!”
秦楚:“來都來了,說這么多廢話?!?/p>
秦宴亭嘴里不住抱怨,“我還有正事要辦呢,等會兒你速度些,寒暄兩句就走,別耽擱我的正事!”
秦楚不以為然,斜睨他一眼,“你能有什么事,斗蛐蛐還是去郊外抓野蛇?”
若是平時,提到這些玩樂,秦宴亭必定興致勃勃。
但今日不同,他竟然對此感到厭煩,“都什么時候了,小爺哪有空玩那些!我那是……”說著,他耳根竟然泛起羞澀的紅,“那是急著找我的心上人……”
自從那夜在沭河游船上驚鴻一瞥,回去后,秦宴亭就念念不忘。
甚至,他還偷偷做了好幾回難以啟齒的春夢……醒來后更是抓心撓肝。
秦宴亭連夜盤算了自己的私庫,覺得雖然豐厚,但若要下聘迎娶,恐怕還得從自個兒老爹老娘手里多摳些出來才行。
他是頭一次對姑娘動心,迫切地想要知道對方是誰,家住何方。
可那女子如同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愣是一點消息都打探不出來。
本來御駕回京,秦宴亭是一萬個不想跟著回來的,他怕那姑娘就是當(dāng)?shù)厝?,自己這一走就徹底錯過了。
還是后來,他砸了一百兩銀子給那晚的船家,才勉強探聽到些許模糊的消息——說是那女子身邊跟著兩個氣度不凡的男子,還有一個侍女和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聽口音像是京中人士。
既然可能是京城人,那回到盛京找起來還不簡單?
他秦小爺在盛京城里消息可是最靈通的!
秦宴亭摩拳擦掌,準(zhǔn)備大干一場,可誰知剛回府落腳,氣都沒喘勻,就被自家老姐硬逼著來拜訪什么勞什子親王,耽誤他尋找心上人的大事。
秦宴亭十分不耐煩,只盼著這無聊的社交快點結(jié)束。
“秦將軍,二公子,請喝茶?!蓖豕芗矣H自奉上香茗,態(tài)度恭敬。
“王爺王妃隨后就到?!?/p>
這聲“將軍”聽得秦楚心情舒暢,微微頷首,“有勞管家。”
秦宴亭卻心情煩躁,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低聲嘟囔:什么時候走,什么時候走?
秦楚暗暗踢了他一腳,遞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出門在外,做出這副死樣子想干什么?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鎮(zhèn)國公府養(yǎng)出來的全是些不懂禮數(shù)的草包。
不多時,門口便傳來了腳步聲與通報聲。
“王爺,王妃到?!?/p>
秦楚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準(zhǔn)備見禮。
秦宴亭雖滿心不情愿,但基本的禮儀教養(yǎng)還在,他起身,拱手道,“見過王爺,王妃?!?/p>
“不必多禮?!?/p>
然而,等秦宴亭漫不經(jīng)心地抬起眼,看到陸云玨身邊那位身著寬松衣裙的女子時,當(dāng)即就是一怔。
“……是你?!”他失聲驚呼。
那雙原本寫滿不耐的眼睛霎時亮了,布靈布靈的,像是見到了肉骨頭的小狗,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和歡快。
竟然是她!他找了那么久的心上人!今日竟然如此巧合地在這里碰上了!
哈哈哈,當(dāng)真是天佑小爺!
秦宴亭內(nèi)心狂喜,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感謝你,老天爺!
寧姮也有些意外,眼前這表情豐富的少年,正是中元節(jié)那夜,她多看了兩眼的紅衣少年。
世界竟這般???
他居然是秦楚的弟弟,不過……
“我們認(rèn)識嗎?”寧姮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