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結束后,大家排隊從大禮堂走出來。
還在意猶未盡的談論著剛剛的表演,剛來隨軍的家屬,第一次見到這場面,自然覺得很新奇。
隨軍很多年的,一年看個好幾次,已經見怪不怪了。
只是,同樣是今年剛隨軍,第一次來看演出的姜雨眠,就顯得很平靜了。
不少人好奇的圍過來問她。
“你覺得不好看?為什么一點都不激動?!?/p>
姜雨眠下意識的就覺得,對方是不是在給自己挖坑。
“很好看,非常好看,她們努力了那么久,早上早早起來練功,吊嗓子,一天到晚的排練,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沒有一日停歇,就為了這臺上一個節(jié)目短短十幾分鐘,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對方:“…………”
原本只是隨口說的一句話,沒想到,姜雨眠說起來,竟然夸的長篇大論的。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她們的每一次旋轉跳躍都是辛苦磨礪,努力加汗水換來的,每個人都是最優(yōu)秀,最好的,整場演出也非常完美,每個節(jié)目都非常優(yōu)秀,難分伯仲!”
“我非常喜歡,我不笑,只是我生性不愛笑!”
周圍原本還想跟她討論討論,看她笑話的人。
感覺自己才是那個笑話。
生怕等會兒,她那張嘴,又不知道會說出什么話來。
萬一反過來再給自己挖坑咋辦。
趕緊灰溜溜的跑走了。
姜雨眠:“……”
別走??!
她感覺,自己還能再夸一夸呢,這會兒靈感正好的時候。
她領著孩子出來之后,站在大禮堂門口等了一會兒,秦川應該是在和領導說話,這會兒還沒出來。
沈青禾笑著走出來的時候,伸手捏了捏寧寧的小臉。
“安安,寧寧,今天的演出好不好看呀?”
安安寧寧立馬拍著手又蹦又跳的,“好看,特別的好看?!?/p>
他們倆還是第一次看演出呢,嘿嘿,總覺得怎么嗖一下,就沒了呢。
還想再看一遍呢。
跟家屬院里相熟的嫂子們打了招呼之后,姜雨眠和沈青禾閑聊著,一扭頭看到大禮堂的角落里,藏著一道身影。
她沒看清楚那個人的模樣。
但是直覺告訴她,那好像是,薛惟。
那個糾纏著沈青禾不放的人。
她環(huán)顧四周,“你姐呢?”
沈青禾下意思的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半隱在黑暗中的人影,心底咯噔一聲。
趕緊伸手攥住了姜雨眠胳膊,又覺得她身邊還有倆這么小的孩子。
正緊張,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姜雨眠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你怕什么呢,你爹,你秦川哥,還有這周圍,全部都是人民子弟兵,他要是敢亂來,打爆他的頭!”
說不定,他要是敢激進一點,還會被當成敵特,直接給斃了呢。
對對對。
沈青禾覺得自己大概是看演出看的,腦子這會兒還恍惚著呢。
“嗯,嫂子說的對,我才不怕他呢!”
薛惟確實想找個機會,堵一下沈青禾,甚至還陰惻惻的想著,要是能生米煮成熟飯該多好。
只是今天晚上,確實不是好時機。
秦川是跟在沈首長和孟嬸身后出來的。
然后一行人朝著自行車棚走去的時候,看到棚前站著一個穿軍裝的女兵。
雖然離的遠,那身影還隱在黑暗中,有些看不清楚。
但是孟如玉就是覺得,那就是她的女兒。
那是一種,心有靈犀的直覺,只有母女倆之間,才能有所感應的那種直覺。
她甩開沈首長,拄著手里的棍,慢慢的朝著那邊挪動了過去。
在她快靠近的時候,那道身影終究還是忍不住,撲了過來,伸手攙扶住了她。
對上楚盼南那雙像極了自己的眼睛,孟如玉抱著她,激動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南南,你是我的南南?!?/p>
她伸手,粗糙蒼老的手指,一點點拂過楚盼南年輕的面容。
一晃這么多年,她現在仿佛還能想到,當初的場景呢。
算算時間,楚盼南跟秦川都差不多大的年紀了,換做別人,孩子都該上初中了。
她……
孟如玉又趕緊伸手抱住她,“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這一句話,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楚盼南心底是怨過的,只是作為一個后世幾十年穿越過來的人,怨過他們把剛出生的孩子丟下。
可是,形勢不由人。
戰(zhàn)爭時期,還有為了不暴露同志,不連累村民的母親,親手活生生捂死還在吃奶的孩子,就怕孩子的哭聲引來敵人。
她不是真正的楚盼南,不知道作為他們的孩子,楚盼南此時此刻會說些什么。
但是她想說,“沒關系,你們還活著,我還活著,大家都還活著。”
那就是最好的。
只要活著,一切就都有希望。
聽到她這句話后,孟如玉強忍著這么長時間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抱著楚盼南哭的聲嘶力竭,“孩子,我的孩子啊,你受苦了?!?/p>
沈首長和沈青禾趕緊上前攙扶著她,生怕她情緒激動之下,再暈倒。
秦川和姜雨眠牽著倆個孩子,站在不遠處,目睹著這一場親人的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