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秦大河和沈枝,還有秦父秦母在火車站旁邊出攤賣東西的時候。
沈枝竟然在火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見到了自家侄子和自己的老娘。
當初沈家為了從她手里弄錢,不惜把妞妞綁走。
那年冬天,那個夜里。
鬧成那個樣子。
要不是弟妹擋在她面前,為她對抗娘家,沈枝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勇氣,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后面關于沈家的事情,她沒有去刻意打聽過。
但是多少也聽說了一些。
比如,秦川找了當地割委會去調查,比如說,沈家全家被下放農場。
再往后,她就沒有聽過關于沈家的事情了。
沒想到,時隔多年。
會在這里見到他們。
秦父秦母這些年,不能說一直養尊處優,但是不下地干農活了,吃的好穿的好,還有靈泉水滋養著。
和同齡人比起來,確實年輕不少。
和當年在村里的模樣,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沈枝也是一樣,來了首都之后,雖然依舊風吹日曬,但是,吃的好穿的好,還跟著一起喝靈泉水,又開始抹雪花膏。
就連晚上倆人親熱的時候,秦大河摟著她都說,比之前年輕了好多。
所以。
就算是四個人站在人群里,算得上很顯眼的存在。
沈家侄子和沈母也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到沈枝。
倆人甚至拿著破碗走到了秦父秦母面前去乞討。
“好心的大嫂,求求你給口吃的吧,全家人都沒了,只剩下我們祖孫倆相依為命了。”
“求求你給口吃的吧,讓孩子能活下去。”
孩子?
秦母看著眼前這個,都二十多快三十歲的沈家侄子。
蒼老的跟四十多歲的人一樣,哪里看得出來是個孩子。
她下意識的抬眸看向沈枝,見沈枝沖她搖頭,秦母狠了狠心。
“你去別處吧,我這也是小本生意混口飯吃,這年頭誰家都不容易,哪有多余的口糧給你!”
沈母又求了一會兒,見秦父秦母依舊不為所動。
這才無奈的起身,轉身離開。
等倆人走的時候,沈枝才看到,沈家侄子的一條腿,走的時候,一瘸一拐的,像是受過傷。
兩人的腰上還系著一根繩子,彼此牽著對方。
蹲下收拾爐子的秦大河,剛要起身的時候,被沈枝一把又按了回去。
等他們走遠之后,才讓秦大河起來。
把剛剛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你會不會覺得我狠心,連親娘都不管?”
秦大河想到當初發生的事情,“狠心的是他們,她要是真把你當親閨女看,當初就不會想著把妞妞藏起來。”
那么冷的天,把孩子藏在稻草堆里,凍得小臉都青了,高燒好幾天。
那段時間,沈枝幾乎是夜夜不合眼的照顧著孩子。
倆人都不知道是咋熬過來的,他都害怕,萬一孩子真出個什么意外,沈枝在想不開也跟著去了。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決定。”
“那是你親娘,如果你想報答她的養育之恩,想給她養老,我也沒有意見。”
秦大河覺得,自己的態度要擺出來。
沈枝直接啐了一口,“都已經斷絕關系了,還養什么老,養老去指望她兒子啊!”
當初她還沒結婚的時候,爹娘就整天給她洗腦,說什么,以后養老是絕對指望不上你的,要靠你兩個哥哥了。
還好剛剛他們倆沒有認出自己。
沈枝緩和了一下情緒之后,和秦大河繼續擺攤賣烤紅薯,包子還剩幾個,卷餅還剩幾個。
天逐漸熱起來了。
烤紅薯反而沒有鹵花生好賣了。
沈枝在想著,可以把爐子撤下去了。
她準備炒花生,瓜子來賣,也可以讓秦父秦母在這里賣,她和秦大河去電影院門口擺攤。
上次秦父秦母在電影院門口遇見那倆人,想使壞。
不過就是看著秦父秦母年齡大了,姜雨眠又是個女人。
她和秦大河就不用擔心了,就秦大河這身板,往那兒一站,輕易倆人都不敢靠近他。
沈枝還在盤算著,接下來干點啥的時候。
遠遠的,角落里,沈母拽著孫子坐下之后,眼神惡毒的盯著不遠處的攤位上。
“看到沒有,你姑姑現在過的多好啊,都開始干小生意了。”
沈富貴順著自家奶奶手指的方向看去,說實話,他對姑姑沒啥印象了。
上次見,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沈母朝著沈枝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小賤蹄子,之前去她村里打聽,聽說她全家都來了首都,我還不相信呢,沒想到,她現在日子過的這么好!”
“你瞧瞧她那個臉,白的,還真以為穿這么一身衣服,自己就是城里人了啊!”
“還有那個死老太婆,你瞧瞧她那個臉!”
自己和秦母差不多大的年紀,看看秦母那精神頭,那模樣那皮膚,說是才四十多歲也有人相信啊!
活脫脫就是城里人啊。
要不是當初孩子結婚的時候,她還年輕,自己見過她年輕時候的模樣,還真不敢認!
再看看她,這些年被摧殘的,和七老八十的有啥區別。
說著說著,她猛烈的又咳嗽了好多聲。
他們雖然從農場出來了,但是老家是待不下去了,分地的時候他們還沒回來,沒分到地。
房子被大隊整修一下,弄成知青點了。
后面知青返城之后,那房子下大雪壓塌之后,被大隊給推了。
他們回到家一看,啥也沒有了。
老頭子和老大媳婦兒已經沒了,老大和老二帶著其他孩子跑南方去了。
聽說那邊能發大財。
沈富貴這個腿不方便,加上她也老了。
他們連夜走的,把他們丟下了。
沈母一想到這些,就有無限的感慨。
“走了好啊,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說不定以后還能有大發展,大出息呢!”
“總比所有人都在老家餓死強。”
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地也沒有。
還繼續在老家待著,就只能活活餓死了。
對于倆兒子都跑路,把她丟下不贍養她這件事情,沈母竟然沒有絲毫的怨恨。
甚至還覺得,他們做的對,關鍵時刻,就是要保住自己的命,好給沈家留個后啊。
她反倒是把所有的怨恨,都歸結到了沈枝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