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之后,房間內云收雨歇,只余下淡淡的曖昧氣息與若有若無的馨香。
李斯慵懶地靠在錦緞軟枕上,懷中摟著面色潮紅、鬢發散亂、眼波如水般柔媚的柳詩詩,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繞著她如云的青絲。
靜默了片刻,李斯忽然輕輕嘆了口氣,語氣變得有些“沉重”和“憐惜”,開始了他的表演:
“詩詩啊……”他喚得親昵,“你看你,正值妙齡,才貌雙絕,如同空谷幽蘭,本當被珍藏在玉盆金盞之中,受盡呵護。”
“如今卻……卻淪落在這風月場中,強顏歡笑,迎來送往,實在是……暴殄天物,令人扼腕嘆息啊!”
柳詩詩依偎在他懷里,聽著這番“肺腑之言”,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默默翻了個白眼:(呵,男人!剛才猴急得跟什么似的,現在完事兒了就開始裝圣人了?不要臉!)
但她面上卻配合地露出一絲凄婉與無奈,低聲道:“公子……命該如此,詩詩……早已認命了。”
“哎!此言差矣!”李斯立刻擺出一副“人生導師”的架勢,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真誠”的眼睛,
“人定勝天!命運豈是這般容易屈服的?”
“你還如此年輕,未來大有可為!”
“難道就不想尋一個真心待你的良人,脫離這苦海,從此相夫教子,安穩度日,享受尋常女子的幸福嗎?”
柳詩詩內心鄙夷更甚:(良人?就你這樣的?提上褲子就開始勸人從良?我信你個鬼!)
她垂下眼簾,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良人……豈是那么容易尋得的?這世間男子,多是……多是薄幸之輩。詩詩……不敢奢望。”
李斯聞言,臉上立刻浮現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柳詩詩的話玷污了他心中對“真情”的信仰:
“詩詩!你怎能如此悲觀?!這世間自有真情在!或許只是你的緣分未到罷了!”
“聽我一言,趁如今還未徹底沉淪,早些為自己打算,積攢些銀錢,學些安身立命的技藝,將來未必不能覓得佳偶,獲得新生!”
他越說越激動,仿佛真的在為懷中女子的未來殫精竭慮:“若是……若是你愿意,本公子或許可以……”
柳詩詩聽到這里,心里冷笑連連:(來了來了!經典的‘我或許可以幫你贖身,但你得如何如何’的套路來了!)她正準備聽聽李斯能開出什么價碼,或者提出什么“包養”條件。
然而,李斯的話鋒卻在此處戛然而止,只是又深深嘆了口氣,用力摟了摟她,語氣變得有些“蕭索”和“無力”:
“罷了罷了……此事終究還需你自己想通。本公子……也只能言盡于此了。只望你……好自為之,莫要辜負了這大好年華。”
說完,他閉上眼,不再言語,仿佛真的因為無法“拯救”一個失足少女而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惆悵之中。
柳詩詩:“……”(???)
她等了半天,就這?!
鋪墊了那么久,情緒渲染得那么到位,結果就只是口頭鼓勵,一點實質性的表示都沒有?!連張銀票都沒掏?!甚至連個空頭支票都不開?!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白嫖就算了,還特么想立牌坊!勸我從良?我看你是想空手套白狼,讓我對你死心塌地然后繼續免費陪你吧?!呸!狗男人!)
柳詩詩內心瘋狂輸出,但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只能將頭埋在李斯懷里,裝作被他的“真誠”所感動,肩膀微微聳動,仿佛在無聲啜泣。
而李斯,感受著懷中“佳人”的“感動”,嘴角在柳詩詩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
次日一早,天光微亮。
李斯神清氣爽地穿戴整齊,依舊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仿佛昨夜只是進行了一場高雅的藝術交流。
柳詩詩也已收拾妥當,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羞怯與依戀,小心翼翼地將一方染著點點落紅的娟帕收好。
她先是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含情脈脈地夸贊道:“公子……當真是世間少有的俊朗人物,文武雙全,又……又這般懂得憐惜人。能遇到公子,是詩詩幾世修來的福分。”
接著,她話鋒一轉,開始低聲訴說起自己的“悲慘”身世,什么酒鬼父親、嗜賭母親、不成器的弟弟,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被家庭拖累、不得已淪落風塵的苦命女子。
說到動情處,更是珠淚盈盈,我見猶憐。
最后,她委婉地暗示道:“公子……昨夜……春風一度,詩詩身心皆系于公子。只是……這閣中規矩,媽媽那邊……”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過夜費該結一下了!
李斯聞言,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種被“玷污了純潔感情”的痛心與失望,他深情地凝視著柳詩詩,語氣帶著一絲受傷:“詩詩……我以為,憑我們昨夜那般靈肉交融、超越世俗的真情,是可以不必在乎這些……的。難道在你心中,你我之情,竟也要用這黃白之物來衡量嗎?”
柳詩詩內心瞬間涼了半截,瘋狂吐槽:(我草!這狗男人果然是想白嫖!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然而,就在柳詩詩內心罵娘,臉上卻要維持委屈表情時,李斯卻忽然嘆了口氣,仿佛妥協了一般,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動作略帶“沉重”地遞了過去。
柳詩詩低頭一看,赫然是五千兩面額!這遠遠超出了尋常的過夜費用,甚至足夠她為自己贖身了!
她驚訝地抬起頭,看向李斯。
只見李斯臉上帶著一種“忍痛割愛”的復雜表情,化身人生導師,語重心長地道:
“拿著吧,好好生活。其實……我本有心為你贖身,帶你離開這是非之地。可惜……唉,我過的乃是刀光劍影、朝不保夕的日子,身邊危機四伏,實在不忍心讓你跟著我擔驚受怕,顛沛流離。”
他拍了拍柳詩詩的手,眼神“真摯”而“無奈”:“這些錢,應該足夠你為自己贖身,再尋個安生地方,做點小買賣,安穩度日了。忘了我,去過屬于你自己的平靜生活吧。”
柳詩詩握著那張沉甸甸的銀票,聽著李斯這番“情真意切”、“處處為她著想”的話語,再聯想到他昨夜“精湛”的推拿手法和方才拒絕談錢的“清高”,一時間,之前所有的鄙夷和吐槽都煙消云散,心中涌起巨大的感動和愧疚。
(原來……原來我真的誤會他了!他并非薄情,而是身不由己!他不僅給了我自由的錢財,還如此為我考慮周全!這樣的男子……)
她眼圈一紅,正要說出些感激的話。
就在這時,李斯卻轉身推開了房門,對著候在門外的老鴇子朗聲道:“老板娘,今晚給本公子換個姑娘!要不一樣的風情!”
柳詩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