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甩了甩手,看著眼前臉頰高高腫起、發髻散亂、涕淚橫流、再無半點剛才囂張氣焰的蘇婉瑜,冷冷問道:
“剛剛你說什么?窮酸?武夫?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蘇婉瑜嚇得渾身發抖,拼命搖頭,眼淚混著脂粉往下流,話都說不清楚了:
“嗚……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別打了……”
李斯這才冷哼一聲,不再看她,轉而對著早已嚇傻在一旁的店鋪老板吼道:
“老板!死哪兒去了?給老子滾過來!”
胖老板連滾爬爬地跑過來,腿都在打顫:“公…公子爺…有何吩咐?”
“把你們店里最貴、最好、最新款的料子,適合老子的,全都給老子拿出來!”
“立刻!馬上!要是拿出來的東西老子不滿意,今天就把你這破店給砸了!”
李斯說著,當場就把自己身上那件被嫌棄“窮酸”的外袍脫了下來,直接扔到了還癱坐在地上哭泣的蘇婉瑜頭上,將她罩了個嚴嚴實實。
“給老子記住這股子‘窮酸’味!”
李斯居高臨下,指著被衣服蓋住的蘇婉瑜,聲音森寒,
“下次聞到這股味道就給我滾得遠遠地,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聽清楚了就滾!”
蘇婉瑜被那帶著體溫和淡淡氣息的“窮酸”衣袍兜頭罩住,羞辱和恐懼瞬間淹沒了她。
聽到李斯那如同寒冰般的警告,她嚇得魂飛魄散,連衣服都顧不上扯下來,就在丫鬟的攙扶下,帶著哭腔連聲應道:
“聽…聽清楚了!聽清楚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這就滾!這就滾!”
聲音因為恐懼和衣物阻隔而模糊不清,她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掙脫開那件袍子。
也顧不得形象了,頂著紅腫的臉頰和散亂的頭發,在丫鬟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沖出了云錦閣,引來街邊路人一陣側目和竊竊私語。
這時,掌柜的才顫顫巍巍地捧著幾匹店里最頂級的云錦和杭綢過來,聲音都發飄:
“公…公子爺,您…您看看這些……”
李斯隨手翻看了一下,料子確實光滑細膩,紋樣也大氣,點了點頭:
“嗯,還行。就這些,按我的尺寸,趕緊做幾身常服和騎射服,要快!” 他又指了指蘇婉清,
“再給她挑些時興的料子,多做幾身。”
“看著穿著,明顯拉低我的檔次!”
蘇婉清心中甜滋滋的,細心挑選起來。
置辦完衣物,李斯又拉著蘇婉清直奔京城最大的金樓“寶昌樓”。
進去之后,他指點著柜臺里最亮眼、分量最足的金簪、步搖、寶石戒指,幾乎不看價格。
“這個,這個,還有那邊那一排,都包起來!”
他拿起一支赤金鑲紅寶的牡丹簪,直接親手插在蘇婉清的發髻上,端詳了一下,滿意道:
“嗯,不錯,顯貴氣!就戴著,別摘了。”
蘇婉清看著鏡中珠光寶氣的自己,又看看李斯那副“爺有錢,爺樂意”的架勢,忍不住小聲勸道:
“相公,還是省著點花吧……”
李斯渾不在意地一擺手:
“沒事!銀子不就是用來花的?”
“你相公我早就從一個前輩那里學會了頂尖的謀生之道!”
“只要還有口氣在,就絕不會缺錢花!”
蘇婉清眨了眨眼,好奇地問:“前輩?是哪位高人?”
李斯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吐出三個字:“張世豪。”
“張世豪?”蘇婉清低聲重復著這個名字,秀眉微蹙,努力在記憶中搜尋,卻一無所獲。
她實在想象不出,這位張前輩究竟傳授了怎樣點石成金的妙法,能讓相公如此自信。
逛到臨近傍晚,蘇婉清看著尚書府的方向,腳步有些躊躇,輕輕拉住李斯的衣袖,低聲道:
“相公……我…我今晚不太想回去……”
李斯挑眉,壞笑了一下:“怎么?這就舍不得相公了?最近我那邊剛辦完喪事,不方便留你過夜。”
蘇婉清臉一紅,嗔怪地輕輕捶了他一下:
“不是那個意思!你…你今天把我姐姐打成那樣,她回去肯定添油加醋告狀,大夫人和父親那邊……”
“我回去肯定沒好果子吃,肯定要拿我出氣的!”
李斯聞言,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嗤了一聲:
“她們修理你,關我屁事?就像人是我打的,關你屁事?”
蘇婉清:“……!”
(內心:這話聽起來好有道理,但好像哪里不對?)
她急道:“可她們不敢找你,就會把氣撒在我身上啊!”
“她們敢動手試試?”李斯眼神一冷,語氣隨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勁,
“你放心回去。她們最多也就敢嘴上罵你幾句,絕對不敢動你一根手指頭。”
“要是……萬一她們真的動手了呢?”蘇婉清還是不放心。
李斯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更簡單。她們敢動手打你一下,下次我見到蘇婉瑜,就再揍她一頓!”
“打到你解氣為止。你看這買賣劃算吧?”
蘇婉清:“……”
(內心:雖然感覺有點不對勁,但好像……很有安全感?)
蘇婉清剛踏入尚書府廳堂,一股低壓寒氣便撲面而來。
只見蘇婉瑜正坐在大夫人身旁,原本嬌艷的臉頰此刻高高腫起,清晰的指痕還未消退,她正拿著手帕,抽抽噎噎,哭得“梨花帶雨”。
大夫人端坐主位,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而她的父親,禮部尚書蘇大人,也坐在一旁,面沉似水,眼神中透著明顯的不悅。
蘇婉清心中一緊,剛福下身準備行禮,大夫人冰冷的呵斥便劈頭砸來:
“跪下!”
蘇婉清依言乖乖跪倒在地,垂著頭,姿態恭順。
大夫人目光如刀,在她身上剮過,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蘇婉清!你如今翅膀硬了,攀上高枝了,便連一點姐妹情誼都不顧了是嗎?!”
“竟敢挑唆那李家豎子,當街毆打你嫡親的姐姐!將她羞辱至此!你眼里還有沒有蘇家?還有沒有家法族規?!”
蘇婉瑜適時地哭得更大聲了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蘇婉清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從小到大,蘇婉瑜只要吃了虧,必定會顛倒黑白,將過錯全推到自己身上!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已盈滿了淚水(這次是真的覺得冤),聲音帶著哭腔和倔強,朗聲道:
“父親!母親!女兒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