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還沒散,老巷就飄起了淡淡的甜香。張嬸的攤子前支起了新的竹蒸籠,籠布上碼著切成菱形的櫻花糕,粉白的糕體里裹著細碎的櫻花瓣,蒸透后像浸了春光似的,軟得能掐出蜜來。小宇背著書包路過時,鼻尖幾乎要貼到蒸籠上,張嬸笑著捏了塊遞給他:“慢點兒吃,剛出鍋燙嘴,給周先生也帶一塊去。”
小宇點點頭,嘴里含著糕,含糊地應了聲“好”,就提著書包往書店跑。剛到門口,就看見周先生正站在櫻花樹下,手里拿著片剛飄落的櫻花瓣——不知何時,枝頭的花苞已悄悄綻開了幾瓣,粉白的花瓣像被風吹軟的云,輕輕貼在青灰的磚墻上。“周爺爺!”小宇舉起手里的櫻花糕,“張嬸讓我給你帶的,還熱著呢!”
周先生接過糕,指尖觸到溫熱的糕體,心里也暖了暖。他低頭看著小宇,忽然想起背包里還放著一樣東西,便轉身進了書店,從背包底層翻出個牛皮紙信封。信封上沒寫地址,只畫著一棵小小的櫻花樹,是他在城里時,特意為小宇寫的回信。“上次你說給我寫了八封信,爺爺一直沒來得及回,”周先生把信封遞給小宇,“這里面有爺爺給你的回信,還有一張城里的櫻花書簽,你看看喜歡嗎?”
小宇接過信封,小心地拆開,里面裝著一張淡粉色的書簽,上面印著城里的櫻花大道,還夾著一張信紙。周先生的字跡很工整,寫了他在城里看到的櫻花、遇到的有趣的事,最后還寫著:“等老巷的櫻花開滿枝頭,咱們就一起在樹下掛書簽,好不好?”小宇捧著信紙,眼睛亮晶晶的,拉著周先生的手就往櫻花樹跑:“周爺爺,咱們現在就掛好不好?我也做了書簽!”
周先生笑著點頭,跟著小宇回了家。小宇從書桌抽屜里翻出一沓彩色卡紙,上面畫滿了各種圖案:有老巷的櫻花樹,有涼棚下的街坊們,還有他和周先生堆的雪人。“這些都是我做的書簽,”小宇拿起一張畫著櫻花樹的卡紙,“我本來想等櫻花開了再給你,現在正好一起掛!”
兩人拿著書簽來到櫻花樹下,周先生找了根細麻繩,把小宇的書簽和自己帶的櫻花書簽一一系在枝頭。風一吹,書簽輕輕晃動,和粉白的櫻花交疊在一起,像掛滿了小小的心愿。路過的林小雅看到這一幕,趕緊舉起相機,“咔嚓”一聲,把這畫面定格下來。“周先生,小宇,這張照片洗出來,咱們貼在故事本里,”林小雅笑著說,“以后每年櫻花開,咱們都拍一張,做成相冊。”
正說著,陳爺爺提著水壺來了,看到枝頭的書簽,忍不住笑了:“還是你們年輕人會想主意,這書簽掛在樹上,比去年的燈籠還好看。”他放下水壺,給櫻花樹澆了水,水珠落在花瓣上,晶瑩剔透的,像撒了把碎鉆。“對了,周先生,”陳爺爺忽然想起什么,“昨天我去巷口的郵局,看到有你的信,好像是城里寄來的,我幫你帶回來了。”
周先生跟著陳爺爺回了書店,接過陳爺爺遞來的信封。信封上的字跡有些陌生,他拆開一看,是城里的老同事寄來的,信里說單位最近有個新項目,想邀請他回去幫忙,還附了一張邀請函。周先生看著信,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他這次回來,本就打算留在老巷,可老同事的邀請,又讓他有些猶豫。
陳爺爺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先生,你不用急著做決定,慢慢想。老巷的門,永遠為你開著,不管你選什么,大家都支持你。”周先生抬頭看著陳爺爺,又看了看窗外枝頭的櫻花,心里忽然有了答案。他把信折好,放進抽屜里,笑著說:“陳叔,我已經想好了,我不走了。老巷的櫻花,還等著我每年來看呢。”
傍晚時,小宇拉著周先生去涼棚下吃飯,張嬸端來了熱氣騰騰的餃子,李叔打開了新釀的櫻花酒,王伯則拿出了炒瓜子。大家圍坐在一起,說著笑著,小宇還拿著書簽給大家看,興奮地講著掛書簽的事。周先生看著眼前的熱鬧,忽然覺得,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有熟悉的人,有溫暖的牽掛,還有永遠等著他的老巷。
風輕輕吹過,櫻花樹的花瓣又飄落了幾片,落在涼棚上,落在大家的肩頭。周先生舉起酒杯,對著大家說:“謝謝大家,以后我就在老巷住下了,每年櫻花開,咱們都一起掛書簽、吃餃子、看櫻花。”街坊們都笑著點頭,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笑聲裹著櫻花的香氣,飄滿了整個老巷。
陳爺爺看著眼前的景象,悄悄翻開筆記本,在最新的一頁寫下:“今日櫻開三瓣,周先生留,小宇書簽掛枝頭。老巷的故事,又多了一段溫暖的篇章。”寫完,他把筆記本合上,和周先生的紅封面故事本放在一起,陽光透過涼棚的布料灑下來,落在兩本故事本上,暖得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