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一本奏折砸在地上,發出悶響。
金鑾殿上,落針可聞。
年輕的新帝祁煜高坐龍椅之上,玄色朝服襯得他面寒如玉,一雙鳳眸如冰刃掃過滿朝文武。
最終落在先前侃侃而談的工部侍郎身上。
“三百萬兩白銀就拿出這等敷衍了事、漏洞百出的奏章?朕看你這侍郎,是當到頭了!”
工部侍郎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一個字不敢說。
祁煜正欲繼續,突然腹部傳來一股極其陌生的墜痛,源自小腹深處,如同有只無形的手在他腹中攪動,讓他甚至眼前黑了一瞬。
若不是強大的自制力,他差點悶哼出聲。
但扣在龍椅扶手上的指節還是下意識的收緊,額角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陛下?!”
司禮監掌印大太監曹德第一個發現不對,立即撲了過去。
底下眾人也呆愣住了。
方才還氣場全開震懾眾人的帝王,此刻竟臉色慘白,唇上血色盡褪,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快!快傳太醫!”
朝堂瞬間亂作一團。
幾位老臣擔心不已,陛下正值盛年,身強力壯,從未聽說有隱疾,怎的突然如此?
龍椅上,祁煜死死的咬著后槽牙,憑著強大的意志力強撐著沒有失態。
他揮開曹德要來攙扶他的手。
“朕無礙。河道之事,容后再議。退朝。”
說完,不等眾人反應,祁煜拂袖起身,離朝。步伐看似穩健,實則只有他自己清楚,每一步都猶如踩在虛空。
……
京城西巷尾,蘇府。
蘇洛寧縮在美人榻上,蒼白的臉上終于恢復了一絲血色。
穿越過來都這么多年了,原主這具身子還是這般嬌弱,月事初潮居然將她疼的差點死過去。
她摸著脖子上掛著的不起眼的紅色吊墜,長長吐了口氣。
“這玩意兒,居然真有用。”
吊墜是她穿越時附帶的,隱隱約約被植入的記憶顯示,這枚吊墜可以轉移疼痛,需要她的鮮血激活,吊墜顏色褪盡了就會失效。
別人穿越不是空間就是系統,她就得了這么一個小玩意兒?
當初蘇洛寧可是嫌棄的緊,好幾年都沒用到。
若不是痛經痛的實在受不了,她都快把這枚吊墜望到后腦勺了。
也不知道這吊墜將痛感轉移到哪兒去了,不管了,只要自己不疼就行!
“謝了,不知名的倒霉蛋。”
蘇洛寧翻了個身,準備好好睡個回籠覺。
……
御書房內,太醫院院正陳守清陳太醫擦著額角的汗,“回陛下,臣敢用項上人頭擔保,陛下龍體絕無病態,亦非中毒之癥。”
陳太醫微抬頭,欲言又止。
“說。”祁煜端坐著,只一只手搭在腹部緩解不適。
“微臣觀陛下,更像是……女子宮寒之癥。”陳太醫也是豁出去了。
果然,兜頭一盞茶杯砸在地上,瓷片四裂。
“全都退下。傳尉遲勁。”祁煜靠在龍椅上,捏了捏眉心。
腹部持續性隱隱作痛,令他渾身透著冰霜與戾氣。
須臾,暗衛首領尉遲勁應召入內。
“查清楚了?”帝王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尉遲勁單膝跪地,“回陛下,今日御膳房所有飲食、器皿,經太醫院查驗,并無任何毒物或相克之物。陛下近身伺候之人,也均已排查,未有異常。”
“未有異常?”祁煜手指點著桌案,“尉遲勁,你是不是也想說會不會是巫蠱之術?”
曹德等人欲言又止,他又何嘗看不出來。
尉遲勁垂著頭,不語。
“告訴你一句明話,朕,不信巫蠱。”想到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散的難以啟齒的墜痛,祁煜就覺得一股邪火直沖頭頂,他何曾受過這等憋屈又莫名其妙的罪?
“起來吧。”他揮手,“給我繼續查。”
“遵命。”尉遲勁抱拳領命起身,看著君主的痛苦模樣,大著膽子諫言,“主子,要不要去看看小主子?”
“不必,退下吧。”
遣走了尉遲勁,御書房里重歸寂靜。
酸脹隱痛猶在,宮寒?荒謬至極!
而,此刻,蘇府二房的后宅里,蘇洛寧舒舒服服的睡了個好覺。
難得今日一早祖母帶著大房一家去靜寧寺上香,沒她什么事兒,可以安安穩穩的在院子里茍著。
摸了摸脖子上深紅的吊墜,還真得好好感謝它。
一次可能是巧合,要不再試試?
蘇洛寧滴溜著大眼睛,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芍藥!”她喚貼身丫頭。
芍藥應聲入內,“姑娘,您醒了。”
“嗯,幫我弄一碗冰鎮酸梅湯或者冰鎮綠豆湯來。”要試就要試狠的,蘇洛寧作死的想著。若是連這寒涼之物都能抵擋,那這吊墜才是真的萬無一失。
“姑娘,您昨日剛來小日子……”芍藥呆愣著懷疑自己聽錯了。
“要你去,你就去。快點快點。”這事兒沒法解釋,蘇洛寧板著臉趕人。
芍藥只得乖乖照辦。
沒一會兒,一碗冒著絲絲涼氣的冰鎮酸梅湯被芍藥端了過來,邊走邊說,“廚房太欺負人了,聽說是咱們二房要用冰,還不肯給,要不是白芷在,我定是弄不到的。”
“白芷人呢?”蘇洛寧瞟了瞟門外,沒看到人,白芷是她的另一個貼身丫鬟。
“白芷被喚去領這個月的份例了。”
蘇洛寧點頭,不在就好。
接過冰涼的酸梅湯,心一橫,眼一閉,咕咚灌了下去。大夏天的,沁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確實爽快。
半晌,小腹……似乎毫無感覺!
漂亮!
果然有用!
而且,觀吊墜的色澤幾乎沒什么變化,還是艷紅的能滴出血來,看來有效期長著呢!
蘇洛寧就差蹦起來了,她真的擁有了一塊“免痛金牌”。
……
御書房里,祁煜漸漸適應了小腹處的隱痛,已經能安心批奏折。
突然,毫無預兆的!
小腹處再次絞痛,比早朝時還要兇猛!
“該死的!”他悶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蜷縮起來,額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濕了里衣。
“曹德!不許任何人入內!”他艱難的沖外面怒吼了一聲,丟不起這個人。
門外,曹德直覺皇帝不對勁,但又不敢公然抗旨,只能干著急的守著。
御書房內,祁煜獨自承受著這莫名其妙的酷刑。
他死死的攥著拳頭,指節泛白。
這絕對是沖著他來的陰謀!
是誰?
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