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小墜子轉移疼痛不轉移腿酸。
祁煜面不改色的一直在寫著什么。
蘇洛寧實在站著難受,好歹讓她活動活動,“陛下,臣女幫您研墨?!?/p>
以前經常剛干的事,應該不會拒絕她吧。
誰知——
“不必?!?/p>
祁煜親自研著墨條,頭都未抬。
蘇洛寧無語了,這位到底想干嘛?
熬鷹?!
她也不是鷹,是只軟柿子,很好拿捏的。
只是,您也得捏啊!
又過了半晌,蘇洛寧實在撐不住了,一屁股在羅漢榻上坐下。
“啊——”蘇洛寧很沒形象的尖叫出聲。
與此同時,帝王手中的毛筆拉出了長長一道黑線。
“蛇!”
此時蘇洛寧面色耍白,皓白的手腕赫然被一條尺余長的小青蛇死死的咬住了。
主位上的男人指節一瞬攥得發白,右腕同樣位置的劇痛清晰地傳來。
但他并沒有動,幽深的目光定定地鎖在女孩臉上。
“聿修哥哥救我!”
蘇洛寧此刻早已嚇得一動不敢動,這可是一條蛇,她最怕的動物,沒有之一。
雖然不疼,可她是真害怕。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向男人求救。
祁煜深深的望了一眼女孩,無視右腕上的疼痛,起身大步上前,甩開了青蛇。
“弄出去弄出去!”出于對冷血動物的懼怕,蘇洛寧毫無形象的撲進了男人熟悉的懷抱,雙眼緊閉,雙手牢牢的攀著男人的脖子。
她,不痛。
祁煜幾乎可以斷定。
相處這么多年,他很清楚,她是哪怕擦破了一點皮也會疼得不敢動,更別提被蛇咬傷這等駭人之事。
若真疼痛,絕無可能爆發出這般力氣,將自己當作唯一的浮木般死死攀纏。
年輕的帝王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淡笑。
“裊裊不怕?!甭曇魷貪?,卻笑不達眼底。
接下來,祁煜親自給她戴上了面具,牽著她回了養心殿內殿,傳了御醫。
牽的……受傷的右手。
身后靜室里香爐淡香未滅。
冬日里,帝王居所怎會有蘇醒的蛇。
此刻驚魂未定的蘇洛寧卻未察覺出半分異常。
……
陳守清雖好奇無憂縣主為何會出現在皇帝寢宮,但也不是太驚訝,當年這位在東宮的時候,每月的平安脈都是他請的,當時的太子殿下對這位可是寶貝的緊。
咳咳,現如今一樣寶貝。
“陛下,縣主的傷并無大礙,傷口無毒,臣已上了藥,最遲明日便無痛感?!?/p>
不上藥不包扎也行,這話他可不敢說。
陳守清退下。
蘇洛寧此時的理智已經回歸了,剛剛她撲了他。
以前仗著原主年紀小,被他抱是一回事,如今自己主動抱就……
“裊裊可是手腕還痛?”
蘇洛寧忙搖頭,“謝陛下關心。”
“那就好,靜室平素去的人少,被小畜生占了還反咬了主子,回頭朕會命人好好清理清理。”
祁煜說的隨意,蘇洛寧偏偏聽出了他在說“她反咬了他”的錯覺。
她可不敢“反咬”他,她自認自己是個合格的“玩意兒”,乖巧聽話的很。
“陛下,不知您今日召見臣女所謂何事?時辰不早了,長公主殿下還等著臣女回府用膳。”
蘇洛寧收回思緒,福身行禮。
“不急,”祁煜坐回了主位,“你既是朕的無憂縣主,總不好無緣無故的失蹤?!?/p>
“早前先帝突然駕崩,留你在宮中諸多不便,現如今你也長大了,確實不適合繼續在宮中待著?!?/p>
蘇洛寧聽得仔細,這是一年來,他第一次解釋過往。
“我記得早前在宮外給你賜了宅子,”祁煜頓了頓,繼續道,“只是被你弄成了什么‘無憂閣’。”
他玩味的看著面前的小女孩。
蘇洛寧正愁沒借口要回無憂閣,沒想到皇帝會主動提及,忙不跌的順著話說:
“回陛下,早前無憂閣在錦儀姑姑的幫助下確實經營的很好,可是……”
她試探著抬眸。
“說?!?/p>
“可是,宅子是您賜的,錦儀姑姑是您的人,資源人脈都是您給的,無憂閣……算不得臣女的?!?/p>
產權不明確,她可沒膽子據為己有。
“賞給你就是你的,難不成還讓朕收回來不成?”
祁煜看著小姑娘瞬間揚起的唇,默不作聲的喝了口茶水,連手腕上隱隱的痛也不甚在意。
“不過……”他似無意擰眉。
蘇洛寧呵呵,您老能一次性說完嗎?不會讓她白高興一場吧。
“不過,既然是給你賜的宅子被你用做了他處,不如另賜一座府邸給你如何?”
大可不必!
她又不是無家可歸,可以隨便住外面。
但她都懂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所以,這位此時的詢問純屬多此一舉。
她還能反對不成?乖乖收了就是。
“謝陛下賞賜?!?/p>
“嗯,曹德宣旨?!逼铎贤蝗桓呗暫傲寺?,曹公公立馬捧著黃燦燦的圣旨入了殿,顯然是早候在外面了。
這位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只見曹德先是慈祥的沖她點頭致意,隨即用快破音的嗓子高聲誦讀: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朕聞德彰柔嘉,則宜頒顯錫;功在社稷,必當恤遺親?!?/p>
“爾無憂縣主,秉性溫良,風姿雅悅。侍讀于東宮,勤勉淑慎,況其兄忠勇性成,浴血疆場,朕每思之,惻然于心?!?/p>
“是以賜府邸一座,位京城彩衣巷,依縣主規制繕建成式,永為爾業。一應仆從、器用、歲祿,皆由內務府循例支給?!?/p>
“爾其益勵芳操,敦行不怠,欽承朕命,勿替榮光。欽此!”
說實在的,在宮中四年,蘇洛寧還是沒法立即弄懂這些文縐縐的官話套話,反正最后幾句在她看來就是:你給我乖乖聽話。
她在腦海里翻譯著,面前帝王的臉色已經暗沉。
曹德不住的沖她擠眼睛,可惜蘇洛寧低著頭壓根沒看到。
實在沒辦法,曹德“咳咳”,清了清嗓子提醒。
蘇洛寧忙有些局促的跪拜謝恩。
祁煜眸色稍亮,果然還是之前的迷迷糊糊的小姑娘。
“裊裊長大了,往后在家受了委屈可住到彩衣巷去,知會姑母一聲便可。朕身邊出去的人豈能被人欺負了去?!?/p>
前老板仁慈!
蘇洛寧忙狗腿的感恩戴德,“謝陛下垂愛。”
“嗯,曹德送縣主回去,順便把庫房里收著的那些玩意兒給縣主送到新宅子去。”
“奴才領旨?!辈艿聭抑男慕K于落下了,主子還是這般寵著小主子。
小主子這一年不在,主子庫房里有意無意存下了不少小主子喜愛之物,他還以為再沒機會送出去了。
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