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力?”
孫悟空聞言一愣,隨即那雙火眼金睛猛地爆射出兩道金光,透過層層林木,直刺那妖云核心。
只見那妖云深處,隱約有一頭青狼虛影在仰天嘯月,而在那青狼的頭頂,似乎有一顆黯淡的星辰正在遙遙呼應。
“嘿!俺老孫當是什么厲害角色!”
孫悟空收了法眼,一臉不屑地把棒子往肩上一扛,“這味道,俺老孫在天庭弼馬溫那時候就熟得很!這不就是那天庭二十八宿里的那個……那個……”
“奎木狼。”
玄奘替他說出了那個名字,“位列西方白虎七宿之首,主殺伐,性兇猛。”
“對對對!就是那頭野狼精!”
孫悟空一拍大腿,“這廝不在天上好好數(shù)他的星星,跑到這下界來當那勞什子的山大王?難道天庭那幫老家伙現(xiàn)在都流行下凡體驗生活?”
“體驗生活?”
玄奘冷笑一聲,驅(qū)馬緩緩前行,“誰知道呢。也許是為了修身養(yǎng)性,也許……是為了哪段風流債。”
“風流債?”豬八戒耳朵一豎,這個話題他可不困了,“師父,您是說這神仙下凡,是為了凡間的姑娘?嘿嘿,那這奎木狼倒是個性#情中人啊!俺老豬當初也是……”
“你那叫調(diào)戲,人家這叫私奔,能一樣嗎?”
玄奘無情地打斷了八戒的憶苦思甜。
在他的記憶里,這西游一路上,像奎木狼這樣“帶資進組”的妖怪可不少。
但這奎木狼有些特殊。
他是截教出身,雖然上了封神榜,受了天庭驅(qū)策,但那骨子里的兇性和對天條的不服,卻是一直都在的。
而且,他下凡的原因,是為了那披香殿的侍女—也就是如今寶象國的百花羞公主。
十三年情緣。
生兒育女。
這在視情愛如洪水猛獸的天庭,可是潑天大罪。
“師父,既然是天庭的神仙,那就是一家人…呃,不對,那是熟人啊!”
豬八戒眼珠子一轉(zhuǎn),“要不咱們繞個道?大家都是在其位謀其政,沒必要為了這幾步路傷了和氣嘛。”
這呆子雖然得了寶甲,但一聽說對方是二十八宿之首,那骨子里的慫勁又上來了。
畢竟他在天河水軍的時候雖然是個元帥,但論實戰(zhàn)單挑,真未必打得過奎木狼這種主殺伐的兇星。
“繞道?”
玄奘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側(cè)過頭,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八戒。
“咱們要是繞道了,那他不就白下凡了一趟?”
玄奘的聲音很輕,卻讓徒弟們沒來由地心里一緊。
“既然遇上了,那就是緣分。而且…”玄奘伸出一只手,在虛空中虛抓了一把,仿佛要把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抓在手里,“既然是天庭的正神,那身家肯定比白骨精那種窮鬼豐厚得多。咱們這一路西行,人吃馬嚼的,不多攢點家底怎么行?”
“而且,占著路不讓走,還要吃貧僧的肉,這本身就是…”
玄奘頓了頓,吐出四個字:
“買路財。”
“師父的意思是……硬闖?”沙悟凈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急。”
玄奘擺了擺手,臉上的殺氣收斂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那種老謀深算的沉穩(wěn),“這奎木狼跟別的妖怪不一樣。別的妖怪為了長生不老才想吃我,他是為了女人才下凡。這種人,有那個可以拿捏的軟肋。”
“而且,他畢竟是天庭公務員。真要把他打死了,那個叫玉帝的老官兒面上須不好看,回頭再給我扣個謀殺天庭正神的帽子,貧僧以后還怎么跟各路神仙搞好關(guān)系?”
“那師父打算怎么辦?”孫悟空撓了撓猴毛,“難道還像那五莊觀一樣,先禮后兵?”
“差不多。”
玄奘點了點頭,“但也得看怎么個禮法。”
他從懷里掏出那本通關(guān)文牒,輕輕拍了拍。
“前面不遠,應該就是寶象國的地界了。”
玄奘遙望這黑松林盡頭的那一抹城郭輪廓,那里人氣鼎盛,卻隱隱有一股妖邪之氣盤旋在王宮上方,久聚不散。
那是奎木狼在寶象國為非作歹、攝走公主留下的痕跡。
“咱們先不去這妖洞找麻煩。”
玄奘突然調(diào)轉(zhuǎn)馬頭,竟是一副不想理會那妖氣的樣子,指著那城郭方向說道,“咱們先去寶象國,把咱們的通關(guān)文牒倒換了。順便……”
他的笑容變得有些詭異。
“去看看那位國王陛下。”
“聽說他那寶貝女兒丟了十三年了,這當?shù)目隙眽牧恕T蹅兩頌槌黾胰耍缺癁閼眩羰悄軒退一嘏畠海夙樖殖齻€妖,收一點辛苦錢,是不是也很合理?”
孫悟空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師父的盤算。
這是要拿著官方認證的尚方寶劍,去抄奎木狼的老家啊!
有了國王的請求,那就是名正言順的降妖除魔,哪怕鬧到玉帝那里,這理也在他們這邊!而且還能順便賺一筆寶象國的供奉!
這簡直就是一魚兩吃!
“嘿嘿嘿!師父高明!實在是高明!”
孫悟空連連豎大拇指,“這叫挾天子以令諸侯…啊不對,這叫奉旨討賊!”
“少貧嘴。”
玄奘一夾馬腹,白龍馬發(fā)出一聲清亮的嘶鳴,撒開四蹄向著寶象國方向奔去。
“八戒,把你那甲收一收,別露出那副暴發(fā)戶的嘴臉,那是妖骨做的,別嚇壞了人家國王。”
玄奘頭也不回地吩咐道,“悟凈,把你那擔子里的骷髏頭藏好了。咱們現(xiàn)在是去見國王,不是去打劫,要注意儀容儀表。咱們是大唐來的高僧,懂嗎?高僧!”
“是是是!俺老豬懂!”
豬八戒連忙念了個口訣,那白骨甲白光一閃,隱沒在皮膚之下,只覺得渾身更加舒爽。他抖了抖那寬大的僧衣,努力做出一副寶相莊嚴的模樣。
“高僧!咱們就是高僧!”
一行四人,迎著正午的陽光,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陰森的黑松林。
在他們身后,那團盤旋在深處的妖云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發(fā)出了一聲低沉而憤怒的狼嚎。
“嗷嗚。!”
那聲音充滿了警告和威脅,依然不知死活地想把這送上門的肥肉吞進肚子里。
寶象國的城墻巍峨高聳,城頭上旌旗獵獵,看著頗有幾分大國的氣象。
但一進城門,這種繁華表象下的一絲頹敗便顯露了出來。街道雖寬,行人卻行色匆匆,那叫賣的小販也大都中氣不足,眼神里透著一股子小心翼翼,似乎生怕這天上的日頭突然變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