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倏忽而過。
玄奘已是九歲的少年。
這兩年,他一邊繼續(xù)扮演著“佛子”的角色,在江州城中小有名聲;一邊則在夜色掩護下,將周遭的地痞惡霸清理得七七八八。
功德寥寥。
他將目光投向了金山寺屋后的連綿群山。
山林之中,多有精怪猛獸。
那才是能提供豐厚功德的大頭。
機會很快就來了。
這日,正是金山寺每月一次的開山迎客日,香客絡(luò)繹不絕。
到了晌午,卻接連有幾批香客慌慌張張地從后山跑下來,人人面色煞白。
“狼!山上有狼!”
“好大一群!嚇死個人了!”
騷亂中,一個上山砍柴的樵夫連滾帶爬地跑進寺里,褲腿被撕得稀爛,小腿上一道抓痕深可見骨,鮮血淋漓。
他一屁股癱在地上,口中直喊:“狼……狼吃人啦!”
一時間,寺中人心惶惶。
法明長老聞訊,臉色一沉。
這后山乃是金山寺的地界,若是出了猛獸傷人的事,對寺廟名聲大為不妥。
他當(dāng)即召集了寺中十余名身強力壯的武僧,各持棍棒,準備上山除害。
玄奘見狀,主動上前一步,對法明長老合十行禮:“師父,弟子也愿同往。弟子或可為大家探查蹤跡,以免師兄們撲空。”
法明長老看著自己這個眉清目秀的徒兒,有些遲疑:“我兒,山上兇險,你一個文弱僧人,如何能去?”
玄奘微微一笑,神情悲憫:“師父此言差矣。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今山中有惡獸為禍,弟子身為佛門中人,豈能坐視不理?縱使手無縛雞之力,能為師兄們探明方向,也算盡了一份心力。”
他這番話說得正氣凜然。
周圍的僧人聽了,無不暗自點頭,心想不愧是玄奘師弟,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覺悟。
法明長老頗為感動,便不再阻攔,只是再三叮囑他千萬要小心,跟在隊伍后面即可。
玄奘口中連連應(yīng)是。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上了后山。
這些武僧對付尋常小賊尚可,要他們在深山老林里找狼,卻是兩眼一抹黑。
眾人在山上轉(zhuǎn)了半天,連根狼毛都沒看見。
玄奘跟在隊伍后面,也不多話。
他的五感遠超常人,只需稍一凝神,便能聞到空氣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野獸腥臊味。
他很快判斷出,狼群規(guī)模不小,至少有二十來頭,且其中有一頭格外壯碩的頭狼。
“正好,拿來試試我如今的斤兩。”玄奘心中暗道。
他對帶隊的武僧師兄說道:“師兄,如此興師動眾,狼群想必早已躲藏起來。不若讓我一人先行探路,你們在后方接應(yīng)。我身形瘦小,不易被發(fā)現(xiàn),若尋到狼窩,再回來報信。”
那武僧師兄覺得有理,但又擔(dān)心他的安全。
玄奘卻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為百姓除害,些許風(fēng)險,何足道哉?”
見他如此堅持,眾人只好由他去了。
玄奘辭別了眾人,獨自一人鉆進了密林深處。
脫離了眾人的視線,他臉上那副悲天憫人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靜。
他沒有直接去找狼群硬拼。
他對狼的習(xí)性了有所了解,狡猾、多疑,且是群體作戰(zhàn)。
最好的辦法,就是分割獵殺。
他根據(jù)風(fēng)向和地上的痕跡,找到了狼群白日里休憩的一處山谷。
他沒有靠近,而是在山谷外的下風(fēng)口,仔細觀察,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幾只負責(zé)放哨的孤狼。
玄奘悄悄繞到一只哨狼的身后,如同林間的鬼魅,不帶起一絲風(fēng)聲。
那哨狼正懶洋洋地打著哈欠,絲毫沒有察覺到死亡的降臨。
玄奘動了。
他的身影一閃,整個人如同一顆出膛的石子。
不等那狼反應(yīng)過來,一只看似秀氣的手掌,已經(jīng)精準地印在了它的后頸上。
“咔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
那哨狼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叮!成功超度“惡狼”,功德點 2。】
玄奘看也沒看尸體,拖著狼尸,迅速消失在密林中。
接下來一個時辰,他如法炮制,干凈利落地解決了另外三只哨狼。
做完這一切,群狼便如同瞎子一般,對他這個潛入者再無防備。
但他依然沒有沖動。
他的目標,是那頭最強壯的狼王。
擒賊先擒王。
他從剛殺死的狼尸上割下幾塊血肉,扔在一條通往狹窄峽谷的路上。
然后,他自己則爬上一棵大樹,將氣血完全收斂,靜靜等待。
黃昏時分,狼群終于開始活動。
一頭體型比尋常野狼大了近一倍、通體毛發(fā)呈銀灰色的巨大頭狼,率先走出了山谷。
它極為警惕,銳利的眼睛掃視著四周,鼻翼不斷聳動。
很快,它發(fā)現(xiàn)了地上的血肉。
它沒有立刻上前,而是發(fā)出一聲低吼,讓一頭普通野狼上前試探。
那野狼叼起肉塊吞下,安然無恙。
老狼王這才邁開步子,順著那一路的血肉,朝著玄奘預(yù)設(shè)的戰(zhàn)場走去。
玄奘從樹上一躍而下,悄無聲息地跟在它身后。
這條峽谷兩側(cè)是陡峭的石壁,寬度不過丈余,完美地限制了狼群的群體優(yōu)勢。
老狼王走進峽谷,叼起最后一塊肉,正準備享用。
就在這時,它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猛地回頭。
只見一個清瘦的少年僧人,正堵在峽谷的入口處,靜靜地看著它。
“嗷嗚!”
老狼王瞬間炸毛,發(fā)出一聲充滿威脅的低吼。
玄奘不為所動,只是緩緩抬起手,對著它勾了勾手指,口中輕聲道:
“施主,貧僧送你上路。”
老狼王被徹底激怒了。
它四肢猛地發(fā)力,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銀色閃電,張開血盆大口,帶著腥臭的惡風(fēng)直撲而來。
這一撲,勢大力沉。
玄奘不退反進。
他體內(nèi)的《龍象般若功》運轉(zhuǎn)到極致,一股剛猛無儔的力量瞬間貫通全身。
他擺出一個古樸的拳架,擰腰送胯,一記沖拳,毫無花哨地迎著狼王的頭顱正面轟去。
“砰!”
一聲沉悶如擂鼓般的巨響。
老狼王那撲擊之勢,竟被這一拳硬生生地止住了。
它哀嚎一聲,龐大的身軀倒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玄奘也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后退了兩步,手臂一陣發(fā)麻。
“好硬的頭骨。”他甩了甩手。
而那老狼王,更是驚駭欲絕。
它搖了搖有些發(fā)昏的腦袋,眼中的兇光更甚。
它不再正面沖擊,而是利用狹窄的地形,圍繞著玄奘快速游走,尋找攻擊的空隙。
一人一狼,就在這小小的峽谷中,展開了最原始的搏殺。
狼王的利爪揮舞,在石壁上劃出一道道火星。
玄奘的身影則在方寸之間騰挪閃躲,雙拳揮舞如風(fēng),不斷地轟擊在狼王的身上。
一次閃避不及,玄奘的手臂被狼爪劃開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僧袍。
他看準一個機會,放棄了防守,任憑狼王的另一只爪子抓在他的肩膀上。
而他自己的拳頭,則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攜著破空之聲,狠狠正中狼王的腰部。
“咔嚓!”
骨頭斷裂的脆響在峽谷中回蕩。
狼的腰,是它最脆弱的部位。
老狼王發(fā)出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嚎,整個下半身都癱軟了下去。
戰(zhàn)斗結(jié)束了。
玄奘面無表情地走到它的面前,看著它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睛,緩緩舉起了拳頭。
“阿彌陀佛。”
一拳落下,了結(jié)了它的性命。
【叮!成功超度“狼王”,功德點 15。】
【檢測到宿主修為已達瓶頸,境界提升!】
【后天境后期!】
一股龐大的暖流涌遍全身,玄奘感覺自己的力量,又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他伸出手,捏了捏狼王那鋒利如匕首的牙齒,又敲了敲自己剛剛打過的、堅硬無比的頭骨。
凡鐵易損。
他轉(zhuǎn)身走出峽谷。
峽谷外,剩下的十幾頭野狼失去了頭狼,正焦躁不安地嘶吼著。
玄奘看著它們,如同看著一群待宰的羔羊。
“既然送上門了,那貧僧,就一并超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