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百官皆瞠目愕然。誰也未曾料到,這個向來畏縮隱忍、形同傀儡的年輕皇帝,竟有一日會端坐于龍椅之上,目光如炬,威儀凜然。
滿朝重臣,十之**皆由那位立于一側、此刻已氣得面紅耳赤的太后肖錦憐一手提拔。然而此刻直面洛千秋周身那股無形卻磅礴的壓迫之勢,眾人心中都不免打起鼓來,原先的篤定蕩然無存。
唯有陳可逝仍立于大殿中央,身形挺直,似有千言待稟。
洛千秋卻未急于問他。他目光掃過群臣,聲音清越,徑自開口:
“殿下陳可逝,上前聽封。”
陳可逝眼底掠過一絲訝異,卻無半分遲疑,大步上前,鄭重跪倒,雙手高拱過額。
“陳可逝,爾父永陵侯忠勇為國,子承父志,理所應當。今朕特封爾為‘焐靈將軍’,官拜從一品,望爾不負此名,拱衛社稷?!?/p>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只見太后肖錦憐雙目幾欲噴火,牙關緊咬,頰邊肌肉微微抽搐。
“皇帝!”她終是忍不住,聲音尖利地劃破沉寂,“此人毫無軍功政績,驟然擢升至此高位,豈合乎祖宗法度、朝廷規矩?!”
洛千秋聞言,并未動怒,只緩緩自龍椅上站起身。他周身真氣無聲涌動,衣袍無風自動,恍若有山岳之影、瀚海之息隨其起身而升騰,竟似仙人臨凡,威壓赫赫。
他側首,目光如冷電般斜睨肖錦憐,隨即又掃向殿下噤若寒蟬的群臣:
“肖錦憐,你聽清了。朕,即是皇帝。朕說的話,便是規矩?!彼Z調平穩,卻字字千鈞,“誰——有不服?”
話音落下,他手虛虛一按,那由堅硬金絲楠木所制的厚重龍案,竟應聲從中裂開,發出一道令人心悸的脆響,斷面光滑如鏡。
不再看眾人反應,洛千秋徑直步下御階,雙手穩穩托起仍跪在地上的陳可逝。他握著陳可逝的手臂,無視滿殿死寂與身后那一道道驚疑不定的目光,大步流星朝殿外走去,將一干朝臣與那氣得渾身發抖的太后,全然拋在了身后。
一路無言,直至御花園深處涼亭。
二人對坐。陳可逝望著眼前氣質迥異的年輕帝王,心緒翻涌,既有振奮,亦存深慮。今日之事實在太過突兀驚人。
洛千秋觀其神色,了然于心。他伸手,輕輕按在陳可逝肩頭:
“可逝,朕知你憂心。你怕朕是一時意氣,莽撞行事,理應從長計議,徐圖后舉?!彼D了一頓,眼中光華內斂卻銳利,“但朕要你明白,朕乃洛千秋,是這天下的真主。潛龍在淵,終須騰空,豈能長久屈居人下,效那縮首之輩?”
言及此,洛千秋亦知空口無憑。他唇角微揚,正待稍展手段,以安其心——
異變陡生!
一道蒼勁恢弘、如金鐵交鳴般的吟誦聲,毫無征兆地自九天之上隆隆滾落:
“我以一指驚雷撼乾坤,破蒼斬龍萬世薨!”
聲至,風起!霎時間,原本晴朗的天空烏云驟聚,如墨翻涌,將那璀璨曜日徹底吞噬。狂風呼嘯卷過園林,林木花草盡皆低伏。
悶雷之聲自云層深處連綿炸響,道道刺目電蛇撕裂天幕,留下觸目驚心的慘白裂痕。
未見人影,一道最為粗壯暴烈的紫色天雷,已攜著毀滅萬物的磅礴氣勢,自烏云中心悍然劈落,目標直指亭中洛千秋!
近在咫尺的陳可逝被這天地之威震懾,神魂仿佛都被抽離,僵在原地。
電光石火之間,洛千秋甚至來不及完全抬頭,那毀滅性的雷光已轟至頭頂!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整座涼亭連同方圓數丈的地面被刺目的雷光吞沒。土石飛濺,草木成灰,無數細碎的殘余電蛇如銀亮鞭子,在地面、廊柱、殘花上瘋狂游走、切割,嗤嗤作響,留下道道焦痕。
待得刺目的光芒與揚起的煙塵緩緩散開,洛千秋的身影依然穩立于原地。
他周身竟縈繞著一層淡淡的、流動不息的金色光華,那些暴虐的雷電細絲擊打其上,如泥牛入海,悄然湮滅。他一身袍服整潔如新,連衣角都未曾燎焦半分。
洛千秋抬眼望天,聲音平靜地穿透漸漸平息的雷音:
“引天雷為指,裂蒼穹如紙……來者,莫非是那‘天雷指’陌鋮?”
短暫的寂靜后,一陣清晰的擊掌聲自云端傳來,伴隨著一道渾厚中帶著訝異的贊嘆:
“佩服,佩服!好一個護體皇罡,渾若天成……沒想到北瀛朝寂寥多年,竟又出了一位真有通天修為的帝王。有趣,實在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