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里冷氣開的足。
曉曉像個審問官,雙手抱胸,眼睛在蘇晚和陸昭之間來回掃射。
“所以,大神暗戀我們家晚晚上百年了?”
她一句話就把蘇晚剛喝進去的半口奶茶嗆了出來。
“咳咳咳!”蘇晚咳的臉頰通紅,手忙腳亂的找紙巾。
一張紙巾先一步遞到了她面前。
陸昭抽的,動作自然流暢,仿佛演練過無數遍。
“沒有百年。”他看著蘇晚,耳根又開始泛紅,但語氣卻很認真,“從去年設計展開始的。”
曉曉夸張的“哇”了一聲,轉向蘇晚,表情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尊嘟假嘟?去年?那不是快一年了!”
蘇晚埋著頭,恨不得把臉埋進面前的檸檬水里。
這種被公開處刑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可以啊陸昭。”陳陽在一旁樂了,對著陸昭擠眉弄眼,“平時看你悶不吭聲的,沒想到是個行動派,還玩潛伏。”
曉曉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用吸管戳著杯子里的珍珠,眼神卻瞟著陸昭。
“豈止是行動派,簡直是蓄謀已久。送筆,記小本本,還搞什么神秘人Z……嘖嘖嘖,你們理科生的浪漫,彎彎繞繞的就是多。”
陸昭沒反駁,只是默默的把蘇晚那杯喝了一半的檸檬水往她手邊推了推,又把菜單遞過去。
“要不要再點些吃的?他們家雞翅烤的不錯。”
他的聲音不大,剛好蓋過曉曉的調侃,像一層柔軟的屏障,把蘇晚從尷尬中解救了出來。
蘇晚心里一暖,接過菜單胡亂指了兩個。
“你看晚晚都被你們說害羞了。”陳陽笑著打圓場,“行了啊,點菜點菜,今天必須讓陸昭請客,慶祝他抱得美人歸……的預備階段。”
“必須的!”曉曉立刻舉手贊成。
一頓飯,硬生生被曉曉和陳陽吃成了八卦盤問大會。
從陸昭是什么時候注意到蘇晚的,到筆記本里的細節,再到那張速寫畫的由來,全被曉曉刨根問底的挖了出來。
蘇晚全程低著頭,假裝認真啃雞翅,耳朵卻豎的老高。
她發現,陸昭雖然話不多,但每一句都答的坦誠又認真。
“……為什么喜歡我們晚晚?”曉曉問出了終極問題。
陸昭正幫蘇晚拆濕紙巾的動作頓了頓。
他抬頭,目光越過桌上的杯盤狼藉,準確的落在蘇晚身上。
那一瞬間,周圍的吵鬧聲都靜了。
“不知道。”他說的很輕,但很清晰,“就是覺得,看她畫畫的時候,整個世界都亮了。”
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完了。
徹底完了。
這誰頂得住啊。
她感覺自己的臉頰溫度可以煎雞蛋了。
“喔——”曉曉和陳陽拖長了音,發出了然的起哄聲。
曉曉更是湊到蘇晚耳邊,小聲嘀咕:“看見沒,我就說他是個純情種。現在多稀有啊,跟大熊貓似的。你再看看他現在笑的樣子,哪還有平時那股子高冷勁兒,妥妥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
蘇晚偷偷抬眼瞄了一下。
陸昭確實在笑。
嘴角微微揚著,眼睛里有光,正看著她。
被抓包的蘇晚立刻又低下頭,心臟砰砰狂跳。
“對了,”陳陽像是想起了什么,話鋒一轉,“這次全國大學生設計競賽的主題你們看了嗎?‘時間的形態’,也太抽象了。”
一提到專業問題,蘇晚立刻來了精神。
“我看了,確實挺難的。我想把鐘樓的設計深化一下,用光影變化來表現時間的流逝,但具體怎么實現還沒想好。”
“光影?”陳陽皺起眉,“那對程序控制的要求很高啊。我聽說這次競賽,隔壁A大那幾個變態也參加了,他們的技術總監叫什么來著,哦,趙宇,寫算法跟喝水一樣,去年還得過ACM亞洲區的金牌。”
曉曉也擔憂起來:“那我們不是劣勢很大?”
“沒事。”
一直沒說話的陸昭突然開口。
他從背包里拿出平板,調出一個界面,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代碼和邏輯圖。
“燈控的核心算法我已經寫好了。”他把平板轉向蘇晚和陳陽,“我用的是粒子群優化算法來模擬光線漸變的路徑,可以做到毫秒級響應,而且能耗很低。至于A大的趙宇……”
陸昭頓了頓,指尖在屏幕上劃過,調出另一段代碼對比。
“他去年的金牌代碼我看過,架構有點臃腫,優化空間很大。我們的方案,比他那個至少領先兩個版本。”
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
陳陽湊過去看了半天,嘴巴張成了“O”型。
“我靠……這……這架構也太清晰了。哥們,你這技術能力,真的是****啊。”
蘇晚也看呆了。
她雖然不懂代碼,但能看到平板上那些復雜的流程圖,在陸昭的指尖下,清晰的對應著她設計稿上的每一個細節。
他不是在簡單實現她的想法。
他是在用他的方式,讓她的設計變得更完美。
這個男人,怎么能這么可靠。
吃完飯,陳陽和曉曉很識趣的先溜了。
臨走前,曉曉還沖蘇晚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嘴型分明是“拿下他”。
蘇晚臉一紅,假裝沒看見。
陸昭提出送她回宿舍。
兩人并排走在午后的林蔭道上,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下一地斑駁的光影。
誰都沒說話,氣氛卻一點也不尷尬。
快到宿舍樓下時,陸昭停下腳步,從背包里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紙盒。
“給你的。”
“這是什么?”蘇晚好奇的接過。
“材質樣品。”陸昭的耳尖又紅了,“你不是說想試試鎏金線條的反光效果嗎?我帶了幾種導光材料過來。”
蘇晚打開盒子。
里面確實放著幾片不同質感的半透明材料。
但在材料旁邊,還靜靜躺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模型。
是她畫的那個鐘樓。
模型做的極其精致,每一處云紋,每一扇窗欞,都完美復刻了設計稿上的樣子。
更讓她驚訝的是,在模型的底座上,有一個小小的開關。
她下意識的伸手按了一下。
下一秒。
柔和的光芒從鐘樓內部亮起,順著那些鎏金線條流淌,最后匯聚在塔頂。光線從暖黃逐漸變為璀璨的星光,仿佛將整個黃昏到夜晚的變遷,都濃縮在了這個小小的模型里。
和她昨天提過的“漸變模式”,一模一樣。
不,比她想象的還要美。
蘇晚徹底愣住了,舉著那個發光的鐘樓,半天說不出話。
這也太……
“你這背景太假了。”
她脫口而出。
說完自己都愣了,這都什么跟什么。
陸昭也愣了一下,隨即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很好聽,帶著點胸腔的共鳴,震的蘇晚心尖發麻。
“不喜歡嗎?”他問。
“不!”蘇晚趕緊搖頭,把模型緊緊抱在懷里,生怕他收回去,“喜歡!我太喜歡了!”
她抬頭看著陸昭,眼睛亮晶晶的。
“這是你……連夜做的?”
“嗯。”陸昭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用實驗室的3D打印機做的,想讓你看看實際效果。這樣,也方便你調整設計稿的細節。”
哪里是為了方便調整設計稿。
這分明就是一份為她量身定做的禮物。
一份藏著無盡心意和溫柔的禮物。
蘇晚的心里像是被灌滿了蜜糖,甜的快要溢出來。
她抱著那個還在發光的小鐘樓,看著面前這個有些靦腆,卻把所有細節都為她考慮周全的男生。
“陸昭。”她鼓起勇氣,叫了他的名字。
“嗯?”
“謝謝你。”
“不客氣。”
“我的意思是……”蘇晚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勇氣槽快要空了,“謝謝你喜歡我。”
陸昭的眼睛猛地亮了。
他看著她,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那……蘇晚同學。”他往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我可不可以申請,把這個‘喜歡’,變成一個更正式的關系?”
夏日的風吹過,帶著梔子花的香氣。
蘇晚看著他眼里的期待和認真,用力點了點頭。
她的筆袋里,躺著他送的鋼筆。
她的懷里,抱著他為她親手做的,會發光的鐘樓。
這些藏在細節里的愛意,再也不需要猜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