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琛的眉頭死死擰緊。
他剛才,似乎聽到了什么?
不是通過耳朵聽到的聲音,而是一段清晰無比的吐槽聲直接灌入了他的腦海。
而那聲音,分明就是眼前這個女人的!
【累死爹了,這破婚紗勒得我快喘不過氣,狗男人怎么還不動手?】
【趕緊把我扔出去啊,磨蹭啥呢?等著我八抬大轎請他嗎?】
【嘖,不過這臉這身材真是沒得挑,鼻梁這么高,在上面滑滑梯一定很刺激吧?】
【可惜是個冰山,靠近點都能被凍傷。要是是個干服務業的模子就好了……】
【誒?他愣著干嘛?瞳孔地震?沒見過美女犯困啊,快點啊,搞完老娘好去次臥泡個澡,享受一下豪門的大浴缸!】
祁琛:“……”
他死死地盯著時暮涂著紅色唇蜜的嘴巴。
緊閉著。
從始至終,沒有張開過一絲縫隙。
原主時暮是因為一場意外,而聲帶受損,無法發聲成為啞巴的,這幾乎是全城人都知道的事情。
那么,他聽到的是什么?
幻聽?
還是因為他極度厭惡這場婚姻,以至于出現了精神分裂的前兆?
祁琛也不出聲,就這樣看過來,時暮被他看得心里有點發毛,忍不住在心底嘀咕。
這男主怎么回事,劇本不是這么寫的啊!
他現在不是應該怒火中燒,用冰冷又刻薄的語言羞辱她,然后讓保鏢把她丟出去嗎?
說真的,若要比慘,時暮覺得,自己大概是史上最憋屈的穿書者。
她長嘆一口氣。
別的穿越者都是順風順水,要啥有啥,怎么到她這里,既沒有隆重的歡迎儀式,也沒有系統送的新手大禮包。
只有眼前這間極盡奢華卻冰冷得如同雪洞的新房,以及一個站在她面前,臉色陰沉的能擰出水的男人。
好像是和她同名同姓的原主的老公來著。
祁琛。
祁氏商業帝國的掌舵人,這本《豪門孽寵:總裁的啞巴新娘》里的男主角,也是原主悲劇人生的直接根源。
按照原劇情,就在今晚,她這個用盡手段嫁入豪門的啞巴新娘,會被祁琛毫不留情地扔出新房,顏面掃地。
然后成為整個上流社會的笑柄,自此開啟不斷作死,最終達成被萬人唾棄、慘度余生的悲慘成就。
時暮剛穿來時,已經坐在了那張鋪著正紅色床單的婚床上,頭頂的水晶燈晃得她眼暈。
本來她還滿意得不得了,以為終于可以成為有錢人家的孩子。
卻不曾想,待接收完原主記憶和劇情梗概,時暮只想對老天爺豎個中指。
她一個兢兢業業的社畜,不過是加班猝死,怎么就穿成了這么個倒霉蛋?
原主愛祁琛愛得失去自我,可她時暮不愛啊!
這豪門闊太的福氣,誰愛要誰要去,她只想拿著錢逍遙快活好嗎?
所以當祁琛扯掉領結,邁著那雙包裹在西褲里的長腿,帶著一身寒氣向她走來時,時暮迅速在心中調整好了策略。
哭求著對方高抬貴手放過自己?不好意思,那是原主會干的事。
她偏不。
時暮心思微動。
而就在這時,祁琛的手也伸了過來,目標似乎鎖定了她的衣領,想必是打算直接將其拎起來丟出去。
那雙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
腕間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在刺目的水晶吊燈下折射出冰光,亦如他此刻的眼神。
看上去要殺人。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她肩膀的前一秒,時暮動了。
她不是躲閃,也不是迎上去,而是像一灘失去了所有骨頭的軟泥,身子往后一仰,整個人“癱”倒在了柔軟的真皮沙發里。
然后,她抬起手,對著祁琛,做了個“停”的手勢,又飛快地摸出手機,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一頓敲,隨后將屏幕亮給他看。
超大號的加粗字體,充滿了擺爛的意味:“祁先生,真累了,不想演苦情戲了。”
“流程走快點,直接進入“請你離開”環節,沒問題吧!”
“記得離婚協議里寫清楚我的贍養費,不多要,五個億,謝謝合作。”
“現金還是股權置換都可以談,支持分期,我很好說話。”
于是,祁琛伸出的手就那樣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
他眸中先是掠過一絲錯愕,隨即似乎是短暫地出現了幾秒鐘的茫然。
劇情的走向,該是這樣嗎?
不太對吧。
祁琛很快又回復以往的淡漠。
他看向癱在沙發里的女人,似乎試圖從她那張過分平靜,甚至帶著點困意的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偽裝或者欲擒故縱。
可惜沒有。
一絲都沒有。
她甚至還很應景的,小小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一點生理性的淚花。
這不對勁。
極其不對勁!
原主時暮愛他近乎癡狂,為了嫁給他不惜給他下藥,再利用祁家老爺子的愧疚心和他母親的保守觀念,逼他娶她。
怎么可能會是眼前這副仿佛完成了什么麻煩任務,只等著結算頁面的模樣?
而且,他剛才……
她忍不住又敲了一行字,在他面前晃了晃:“祁先生,信號不好?沒收到我的消息?”
祁琛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商海沉浮多年,他早已練就了處變不驚的本事,但眼前這超自然的一幕,還是讓他有些失控。
他只能嘗試性開口:“時暮,你又在玩什么把戲?”
時暮翻了個白眼,覺得眼前這人有病哦,于是憑借社畜手速飛快打字回復道:“字面意思,不想玩了,離婚,拿錢,走人。”
“祁先生,我對你以及你的豪門恩怨,沒有半點興趣。”
“以前是我豬油蒙了心,我向您道歉,現在我想做個有錢的廢物,請成全。”
【玩你個大頭鬼,老娘只想搞錢!五個億對你們祁家來說不就是毛毛雨?趕緊給了,咱們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你去找你的小白花女主,我去包養我的十八歲男模,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