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葉不可置信的抬頭,剛想還手就被丈夫壓住手不讓動,吳葉手都給他掐破皮了,饒是這樣,武萍剛還是沒有撒手,好一出戲,袁愛英揚起唇角。
“老二媳婦!你在干什么!”武老太站起來,怒拍了一下桌子。
袁愛英上前一步,“我每個月那么多糧票錢票送回來,讓你們給我好好養著我閨女,你們就是這么養的?”
她轉頭拉起武紹雯的小手,小小年紀的滿手凍瘡。
武老太中氣十足的吼回去,“那孩子皮膚嬌弱見點風可不就要長瘡!你大驚小怪的作甚!”
袁愛英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吳葉臉上,女人這下徹底瘋了。
武萍剛摟住妻子,“袁愛英!你不要太過分!”
袁愛英冷笑,她看向武老太,“浪費糧食的老不死的死玩意兒,我遵著孝道不動你,你我不能動,她我還動不了了?”袁愛英說著,甩手又是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接連打得一屋子的人都反應不過來。
武紹才不可置信的看著平時最溫柔和氣的二嬸,二嬸這是瘋了?
袁愛英一個跨步,上前一掌就扇在武紹才的臉上,十二歲的少年臉瞬間紅腫起來。
“你沒少欺負我家雯雯吧?嬸子賞你的耳光,好好接著!”袁愛英的臉出現在武紹才上方,欺軟怕硬的狗崽子嚎啕大哭,一點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袁愛英!你敢打我兒子!”吳葉瘋魔一般要撲過來。
“我看誰敢動!”袁愛英一聲冷喝,“街道辦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你倆要是不想因為虐待雯雯丟了你們那破工作,盡管來!”
武萍剛拉住吳葉,臉黑得不行,“弟妹,有話好好說,你這是何必呢?你還是人民教師呢,傳到學校里去怎么做人?”
袁愛英冷笑,“威脅我?”
袁愛英仰頭看了看房子,“這屋子,地基有一半是爺爺留給萍沖的吧?我們倆口子見你們一家子可憐,跟狗一樣沒個去處,沒要,給你們住了。
明兒我就找師傅來,把西邊推了,地基賣了,你猜,我做不做得出來?”
“你敢!”武老太一邊說一邊就要沖過來打她。
袁愛英輕輕一閃就躲了過去,“老東西,你別磕死了栽我身上,一身酸臭味,怪惡心人的,怎么?你家大郎這么孝順,熱水都舍不得給你燒點洗洗?
鄉下玩意兒就是晦氣,也不曉得出生的時候你爹媽給你洗過沒有。放心,等你死了我這個當兒媳婦的一定找人給你好好褪褪你那身豬皮。”
武武老太白眼一翻,昏死過去。
袁愛英家祖上是富戶,因為當年抗日有功,捐了不少家產藥品給前線,新中國成立以后又主動上繳了家產,所以沒受牽連,她如今的工作和還有弟弟的工作和現在雞鳴縣的地皮就是那會兒發下來的。
所以武老太一向不喜歡這個出身‘高貴’的兒媳,只和同樣是村里出來的大兒媳合得來。
老頭子一生都平庸,就鎮上這地基都是老太爺拼了一輩子才拼出來的。
自從嫁到武家搬來鎮上,武老太就一向以城里人自居,祖宗都忘了個干凈。
袁愛英這些年一直顧忌著武老太的自尊心,沒少捧她,她不會再忍了,老武要是在天有靈,知道他親娘這么欺負他閨女,也會支持她的。
“娘的你是什么玩意兒!敢欺負我表姨婆?”寇勇上前作勢要打她。
袁愛英不退反進,她迎了上去,大掌落在身上之前,湊在寇勇的耳邊,惡魔低語,“投機倒把進去了,得幾年?”
寇勇頓住,落荒而逃。
袁愛英看著他的背影,眼底的寒意有了實質,她得想個法子,永絕后患。
武萍剛臉上掛著難看的笑容,“弟妹,一家人別說氣話,雯雯真是貪玩出去了,她是我親侄女,我還能虧待她不成。”
袁愛英沒理他,低頭看了看餐桌,有魚有肉的,倆口子都是臨時工,一個月才幾塊錢幾斤糧票,置辦這種飯菜?還不都是借著雯雯從她身上薅的?
她抬手一把掀翻了飯桌,湯湯水水的流了一地。
吳葉一口氣上不來,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今兒這桌飯菜是她花了大價錢的,家里過年都不一定舍得這么吃。
是婆婆說她這侄子手里有門道掙錢,招過來問問門路,她咬著牙根兒準備的,這下好了,全沒了。
沒理那一屋子的雞飛狗跳,袁愛英低頭,眼里滿是柔意,“雯雯,走,媽媽帶你收拾行李回家。”
武紹雯被嚇的話都不敢說,回屋拎了一個小包袱就出來了。
袁愛英牽著一言不發的武紹雯,沒回家,去了縣醫院。
她有點撐不住了,本來就在發燒,身上的襖子還給女兒了,現在的她不會再舍不得看病省吃儉用了,直到打上點滴,她才松散下來。
從小包里摸出一斤的糕點票和五毛錢出來遞給雯雯,“雯雯乖,去供銷社買斤雞蛋糕回來,媽想吃了。”
武紹雯咽咽口水,沒敢伸手。
袁愛英心里一陣疼痛,摸摸她的腦袋,“就在醫院旁邊,雯雯能找到嗎?”
武紹雯怯怯的點點頭。
袁愛英把錢塞給她,“不許亂跑,買了就回來,知道嗎?”
看著女兒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猶如珍饈般得啃著雞蛋糕,那三個白眼狼從小嘴就叼,她每個月發的票有一半得換成糕點票進他們嘴里,雯雯呢?
袁愛英抹了把臉,壓下心底的酸楚。
“媽...你怎么了?”武紹雯稚嫩的聲音響起,拉回袁愛英的思緒。
“你...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疼啊?我...我去叫醫生!”
袁愛英拉過小姑娘,“媽不疼,媽就是想雯雯了,往后,咱們娘倆再也不分開了。”
武紹雯眼神亮晶晶的,大大的眼睛里滿是孺慕,她囁嚅了幾下唇瓣還是沒能說出點黏糊話來哄她開心。
“走,媽帶你回家。”
袁愛英牽著武紹雯回家,沒叫門,掛了藥水身體好多了,起碼腦袋不痛了,袁愛英掏出鑰匙開門。
院里石桌邊坐著吃桃酥的兄弟倆抬頭,老二武紹忠也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