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張臉,饒是見過無數現代男明星的蕭靈陽都暗暗驚嘆。
容貌是無可挑剔的俊美,卻因眉宇間那股揮之不去的狠戾之氣而令人生畏。
可偏偏他又只是個不受寵的七皇子,這種狠戾卻讓他更像一頭無力的野獸,人人可欺。
難堪的處境縛住利爪,只剩一身陰戾氣場在寒風中孤絕張揚。
她終于明白,系統為什么說這個蕭玦性格陰戾了。
明明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眼神里卻藏著不符合年齡的狠辣和偏執。
現在就已經是這副模樣,很難想象,等他成年后,真的黑化奪權,會是何等可怕的場景。
蕭靈陽的心里一陣復雜。
她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是傷、眼神卻依舊桀驁不馴的少年,又想起了系統的警告和懲罰,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警告:檢測到宿主消極怠工,即將觸發電力。】
真是一只可惡的老鼠,系統的聲音像催命符。
蕭靈陽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經蓄滿了水汽。
裝模作樣這種東西,她最拿手了。
只是讓蕭玦受辱,那也不需要做人身攻擊吧。
思及此,她想試試。
這哪里是讓她虐渣,這分明是讓她在刀尖上跳舞啊!
不虐,系統會懲罰她,萬蟻噬心的痛苦她可不想體驗第二次。
可要是真的虐了,以這小子的性子,怕是會記恨她一輩子,等他有能力了,第一個報復的就是她。
左右都是死路一條?
蕭靈陽定了定神,瞬間切換到柔弱模式。
她眉頭微蹙,呵斥道:“六弟,不可!”
蕭承正準備再招呼人動手,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一臉不解地看著她:“皇姐?”
“七弟與你同為父皇的血脈,是你的親弟弟,你怎么能這么對他?”
蕭靈陽輕輕咳嗽了兩聲,臉色更顯蒼白,看起來虛弱又無奈。
“就算他有什么不對,好好說便是,動手打人像什么樣子?傳出去,別人只會說我們皇家沒有規矩,說你恃強凌弱。”
蕭承被她說得臉一紅,下意識地低下了頭,語氣也弱了下去。
“皇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怕我被人欺負。可七弟性子本就孤僻,你這么一打,只會讓他更抵觸。我們是手足,哪能真的動手呢?”
蕭承心里頓時涌上一股愧疚感,覺得自己確實太沖動了,讓皇姐為這種事操心,還害得皇姐動了氣、咳了血。
“皇姐說得對,是我太魯莽了。”
蕭承連忙認錯。
蕭靈陽暗自松了口氣,看來這柔弱型虐渣的人設還挺好使。
她抬了抬手,對那兩個架著蕭玦的小太監吩咐道:“放開他吧。”
“是,長公主。”兩個小太監不敢違抗,連忙松開了手。
蕭玦失去支撐,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下意識地抬手扶住了旁邊的樹干。
他的手一松,懷里藏著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蕭靈陽低頭一看,是個紙鳶。
那紙鳶做得不算精致,甚至有些粗糙,紙面上畫著一只歪歪扭扭的小鳥,顏色也褪了些,一看就是手工做的。
看到這紙鳶,一段記憶突然涌入蕭靈陽的腦海。
今日一早,蕭承興沖沖地來找她,說她久病在床,心情郁結,便親手做了個紙鳶,想約她來御花園放一放,散散心。
她本不想來,可架不住蕭承軟磨硬泡,只好答應了。
沒想到紙鳶剛放起來沒多久,就被一陣風吹跑了,恰好落在了路過的蕭玦面前。
蕭玦撿起紙鳶,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蕭承就沖了上去,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弄臟了給皇姐的東西。
在蕭承眼里,蕭玦就是個沒身份沒地位的賤種,他碰過的東西,都是臟的,根本配不上皇姐。
兩人爭執起來,蕭承氣不過,就叫來了身邊的小太監,把蕭玦按在地上打了一頓。
原來是這么回事。
蕭靈陽心里了然,這蕭承也是個被寵壞的性子,貓嫌狗厭的年紀,一點小事就能鬧翻天。
而蕭玦在宮里的處境,確實尷尬得很,生母是個卑賤的宮女,沒權沒勢,就像塊沒人要的破布,誰都能踩一腳,撿個紙鳶都能被當成罪過。
蕭承乖乖認錯,他不想惹皇姐生氣。
“皇姐,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么沖動。更不該讓皇姐為我操心。”
“知道錯了就好。”
蕭靈陽淡淡地說,目光卻落在了蕭玦身上。
她慢慢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身子。
月白色的狐裘隨著她的動作垂落下來,蓬松柔軟的狐毛掃過地面,與地上的泥土和雜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這身衣服一看就價值不菲,輕軟得仿佛攏著一團云,襯得她整個人愈發嬌貴,也讓這逼仄破敗的角落顯得更加寒酸。
蕭靈陽帶著清淺的病容,臉色蒼白,卻不是那種憔悴枯槁的樣子,反而像初雪覆在玉石上,自帶一股惹人憐惜的柔弱。
可她的眉梢眼角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像是云端的神女俯瞰凡塵,帶著悲憫,卻又不沾染半分煙火氣。
整個人的氣質清冷高潔,即便蹲在地上,也難掩那份亭亭玉立的風姿,像一株遺世獨立的寒梅,于冰天雪地里傲然綻放,美麗得讓人不敢輕易觸碰。
“七弟,你沒事吧?”
她的聲音很軟,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蕭玦低頭看著她,漆黑的瞳孔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他只覺得眼前的人刺眼得厲害。
她的白,襯得他身上的破舊外袍愈發骯臟。
她的貴,映得他的狼狽處境愈發不堪。
同樣是皇家血脈,她生來就擁有一切,錦衣玉食,眾星捧月。
而他,卻連一件御寒的厚衣都沒有,像條野狗一樣在宮里茍延殘喘,誰都能欺負。
“皇姐?”
他的聲音干澀沙啞,沒什么溫度,帶著一股濃濃的嘲諷。
蕭靈陽像是沒聽出他語氣里的譏諷,抬手從袖中取出一方繡著蘭草的帕子,伸手就想去擦他臉上的血跡。
這帕子是皇帝賜的,是用蜀錦織成的,整個宮里獨一份,是只有長公主才能擁有的尊榮。
可她的手剛伸到一半,就被蕭玦揮手打開了。
“不必假惺惺的。”
蕭玦的聲音冷得像冰,眼神里滿是厭惡。
“你的好意,我受不起。”
帕子掉在了地上。
蕭靈陽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水汽瞬間凝結。
緊接著,豆大的淚珠就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砸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七弟,我……我只是好心關心你啊。”
她抽噎著,“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我真的沒有惡意……”
她哭得梨花帶雨,肩膀微微顫抖,看起來可憐極了。
周圍的人瞬間變了臉色,蕭承更是直接就要沖上去打蕭玦。
青禾連忙上前,心疼地扶住她:“公主,您別傷心,七皇子他只是誤會您了。”
那兩個小太監也低著頭,不敢吭聲,心里卻在暗罵蕭玦不知好歹。
長公主好心關心他,他竟然這么不識抬舉,還讓長公主哭了。
路過的幾個宮人也停下了腳步,遠遠地看著這邊,對著蕭玦指指點點,眼神里滿是鄙夷和譴責。
“這七皇子也太過分了吧?長公主好心關心他,他怎么能這么對長公主?”
“就是啊,長公主身子這么弱,還特意蹲下來給他擦臉,他竟然還動手打人!”
“果然是沒母妃教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議論聲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蕭玦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