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一切塵埃落定之后,高天這才有空處理自己的傷手。
手指出血并不嚴重,他回到了廁所,打開水龍頭清洗了一下傷口附近,用干毛巾擦干之后。又找來了硬紙板作為夾板,放在手指兩側,將手指扶正之后用膠帶纏繞固定。
全部過程,都是高天一人單手完成。當疼痛超過了一定界限之后,反而沒有感受了。
處理完這些,他才返回書房,查看紅眼人留下的“遺產”。
骨灰盒釋放出的炎炎烈火,在燒掉“高天”之后,一地廢墟之中幽幽飄下來小半張照片來。
這照片不是鬼的一部分,所以沒有被骨灰盒燒成灰燼一起關押起來。只是不知道為何,這鬼為何身體內還藏著一張照片。
高天走了過去,在一地灰燼之中將燒剩下的照片一角撿了起來。
完整的照片可能是一張全家福,在僅存的照片角落,是一個臉蛋圓嘟嘟的小女孩,七八歲,向著鏡頭的方向憋著嘴。她的肩膀上搭著一個更大的手掌,應該是父親或者兄長之類的成年男人,在扶住這個小妹妹。
可惜了,照片的大部分也會那鬼火一起燒盡。只剩下這小塊,根本看不到小女孩外其他家人的長相。
為什么這個鬼的身體內,會潛藏著這么一張類似全家福的東西?
這東西對它很重要么?
高天估計,鬼這種東西,自然是人死后變得。既然它們活過,那生前一定也和普通人一樣,有家人,有朋友,甚至有許多美好的回憶。
在成為鬼之后,雖然腦海中只剩下殺人的狂暴**無法壓制。但是生前一些比較強烈的情感和重要的人,可能深深植入了它們的腦海中,哪怕做鬼都會比較珍視。
這張全家福,就是鬼生前的家庭。別看他死后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生前所在的家庭可能還是比較幸福的。所以才會在死后變成怪物還念念不忘。
當然,上面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高天的主觀推測,目前沒有任何證據。他對鬼也不太了解,只能在目前掌握的情況下,盡可能往合理的方向去靠攏。
高深翻轉了一下照片,看了一眼反面。
原本只是例行檢查,卻無意中看到,被熏得黑污污的后半面上,有人用油性筆草草寫了幾個字。
“……人公寓。
“15.9.12。”
這是什么?
高天查看了好幾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這是照片拍攝的日期和地點?
名字中帶“仁”的公寓,比較多;但是帶有“人”的公寓,實在是太少見了。這個字其實很難當做名字組詞。
富人公寓?善人公寓?好人公寓?
高天手上動作明顯一僵。
……人公寓,活人公寓!
他想起來了,“伽藍社”聊天群,群主的id,也是叫做活人公寓!
伽藍社中,每一個用戶的名字,“鬼嬰”、“鬼洞”、“焚死鬼”,都是一個不祥的名字。而群主所代表的“活人公寓”,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地方,這個鬼在生前也去過那里,并且和所有家人一起拍了一張珍貴的照片。
時間,是在大約十年前。
隨后,照片的主人也死亡了,變成了這只紅眼人。他究竟是誰?是小女孩的哥哥,是小女孩的父親,還是就是僅剩下的小女孩本人?
這個人死后為什么會變成鬼,又會被鬼洞利用,成為找到聊天群中活人的突破口?
高天想起來一件事情,之前聊天群中說話最多的幾人,地位最高的顯然是活人公寓和鬼洞,一個是聊天群的群主,另一個直覺匪夷所思,就是他不講道理感到群里混進來一個活人。
鬼嬰應該是一個女生。而焚死鬼,無論是地位還是人緣都是最差的,無論他說什么話,還是發出黑包,鬼洞他們都把他當做透明人,直接無視。
這也導致了焚死鬼發出的那個骨灰盒,鬼洞他們懶得去看,不知道什么效果。成了高天翻盤的關鍵。
而現在,鬼洞對自己發出的那個詛咒十分自信,他肯定覺得聊天群里的活人已經死了。
高天心中思索著,無意中將照片翻了個面,重新回到了小女孩的正面。
就在這時,他驚愕看到,照片上的小女孩似乎活了,嘴角微微上揚,對著他露出一絲似笑非笑。
高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照片上小女孩的表情變了。
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小女孩此刻還是像是死物一般一動不動。仿佛根本不曾動過。
要不是高天經歷了這么多光怪陸離的事情,他一定以為,剛才是因為光線折射等問題,導致自己看錯了。
他非常確信自己的眼睛和記憶,不會錯的。照片上這個小女孩,在翻轉照片的時候動了一下。
這張照片果然也是靈異物品吧,照片上的小女孩同樣是一個鬼。
高天不敢做絲毫耽誤,迅速將照片折成了兩片,然后找到打火機,將其一起燒成了灰燼。
直到和紅眼人殘剩下下的黑塵混在一起,這詭異的照片都靜悄悄的,沒有做任何妖。幸好如此,這讓高天稍微松了一口氣。
然后,他轉過身,捧起了關押著紅眼人殘骸的骨灰盒。
骨灰盒的作用可不止強迫鬼和人玩游戲,然后將輸家封印。更重要的是,如果人贏了鬼,并將其關入骨灰盒之后,他可是能夠獲得鬼的殺人規律的。
隨著高天十指摁在骨灰盒的外殼,點滴信息,也以一種非文字的形式,一點一點匯入他的腦海。
這個碎臉鬼的殺人規律很簡單。只要和它的視線對視5次,每一次對視它都能獲得人的五官一部分。5次對視之后,它直接獲得對方整張面孔。
這不僅意味著被復制了面孔的人類,無論身處何時何地,都會暴斃身亡,也意味著碎臉鬼能完整獲得對方的所有記憶,取代受害人的身份,在他的社會關系中活動。
當然,“對視”必須是對方自愿的。并且一次“對視”無論持續時間多長,都只算做一次,想要進行下一次“對視”,就得像是碎臉一樣,通過敲窗戶,坐在秋千上等裝神弄鬼的方式,來吸引高天的注意力,自愿轉過頭來。
否則的話,當時碎臉直接砸碎窗戶進來,摁住高天的頭和他深情對視了。也不需要看著他上車,一路追擊他到公園這么麻煩。
那個時候,高天被強迫著點開了聊天群的黑包。看到了碎臉鬼的正臉圖片,碎臉鬼也感受到自己被人類的視線注視,所以展開了對高天的追殺。
但是這只是高天單方面的視線注視,所以這一次碎臉鬼未復制高天的任何五官。
小巷之中,第一次對視。
玻璃窗,第二次對視。
派出所,第三次對視。
公園秋千上,第四次對視。
原本還有一次對視,高天就會觸發規律當場暴斃。但是他及時點開第二個黑包,拿到了骨灰盒。直接無效了碎臉鬼的殺人規律,碎臉鬼也只能靜候到公寓,通過游戲的形式和高天決一高下。
另外,碎臉鬼的殺人規律除了對人類有效,對鬼同樣也能作用。
盡管,每一個鬼都是不死不滅的存在,所以即使收集鬼的五官也無法導致對方當場暴斃。
但是一旦碎臉鬼和一個鬼對視五次之后,碎臉鬼就能復制對方一條殺人規律,為自己所用。
這就是碎臉鬼的全部能力,當然,現在也通過骨灰盒,變成了高天的能力。
高天現在擁有了鬼的能力。
和人對視五次,對方暴斃,高天獲得對方記憶和面孔。(可以選擇不用)
和鬼對視五次,偷走對方一條殺人規律。
看著外面灰白的天空漸漸變亮,黎明即將過去了。高天知道,這幢到處是死人的公寓是待不下去了,他收拾了一下東西,將骨灰盒裝在書包之中,匆匆離開了萍水公寓的公寓。
……
……
手機中那名為伽藍社的聊天群,始終靜悄悄的,自從鬼洞放出詛咒黑包之后,再也沒有人說過話。
說實話,這群鬼用戶的行為邏輯也是夠奇怪的。焚火鬼本身作為鬼,又為什么要研發專門對付鬼的骨灰盒?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么。
事實上,高天查詢了一下之前其他用戶發出的黑包記錄,當時他們所說的晦氣難懂的術語,現在也漸漸變得清晰明了起來。
像是什么“吸靈壺”能不能扛過人皮娃娃的詛咒,當初鬼洞要是拿到“血壽衣”,是不是在雨中女人事件中就不會全滅了……
現在看來,事情再清楚不過了。用戶們所說的這些,都是用來對付鬼的靈異物品,它們在比較某件靈異物品,能否克制住特定的厲鬼。
其中那個叫做鬼洞的用戶,更是發言十分積極。根據他和其他人的對話,可以得出,他的一家人包括他本人,全部死在了一個叫做雨中女人的事件中。
這些鬼用戶矛盾的行為,高天靈光一閃,在這一刻得到了一種解釋。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
這個群的用戶們,他們還活著時候,是拿著靈異物品、專門負責和鬼對抗的職業人士。
但是這一行業本身就是高危職業。死了這么多人,也很正常,在死后,他們變成了鬼,也開始殺人如麻,無法克制自己如同深淵般的**。
可就算變成了鬼,生前職業塑造他們的本能和價值觀,還是無法改變的。這些對付鬼的鬼,死后仍然遵循著本能,在認真討論著怎么對付鬼。
為了驗證自己猜想,高天在網絡中輸入了伽藍社這幾個字,試圖在不同社區找到蛛絲馬跡,甚至是他們活著時候留下的線索。
一開始,高天并沒有抱著太大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