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寶拿起手機(jī),對著那個突然出現(xiàn)在公寓門口的紫色盒子拍了一張照,迅速發(fā)給姜銳。
傍晚的霞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為那方正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暖金色的邊。
【姜姒寶:大哥,沉舟哥放在我公寓門口的。】
【姜姒寶:[圖片]】
消息發(fā)出去不過幾秒,手機(jī)便“嗡嗡嗡——”急促地震動起來。
是姜銳打來的電話。
姜姒寶剛一接起,就聽見他語氣里帶著不同尋常的焦急:“小寶,等我,我現(xiàn)在就過去。”
“好的大哥,”姜姒寶應(yīng)道,“我先把它搬進(jìn)去,等你來。”
“好。”姜銳應(yīng)得極快,隨即掛斷了電話。
姜姒寶用指紋解鎖房門,玄關(guān)柔和的燈光傾瀉而下。
她蹲下身,雙手抱住那只盒子。
入手沉重,她費(fèi)了些力氣才將它挪到玄關(guān)的邊柜上,便沒再動它。
大約二十分鐘后,門鈴“叮鈴——”響起。
姜姒寶幾乎是小跑著去開門。
門外,姜銳微微喘著氣,顯然是趕得急。
他穿著一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裝,領(lǐng)帶卻扯得有些松了,幾縷黑發(fā)落在飽滿的額前,平添了幾分落寞。
他那雙總是銳利沉穩(wěn)的黑眸,此刻卻寫滿了焦灼,視線直接越過姜姒寶的肩膀,投向屋內(nèi):“東西呢?”
姜姒寶側(cè)身指了指邊柜上的紫色盒子:“我沒動過,原樣放著,紙條也在上面。”
姜銳幾步上前,手指竟是微不可察地顫抖著。
他目光迅速掃過上面的字跡,下頜線不自覺地繃緊。
隨即才小心翼翼地將那紫色的牛皮紙盒整個抱入懷中。
他轉(zhuǎn)向姜姒寶,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壓抑后的沙啞:“謝謝,我先走了。”
姜銳抱著紫色的盒子要離開。
見他要走,姜姒寶急忙追問:“大哥,你是自己開車來的,還是司機(jī)送的?”
“自己。”姜銳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從胸腔里直接擠出來的。
姜姒寶立刻拉住他的手臂,語氣堅決:“你這個狀態(tài)我不能讓你自己開車。你先坐下,我給你叫代駕。”
姜銳的視線仿佛被懷中的盒子牢牢鎖住,他沉默了片刻,緊抿的唇線微微松動。
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低啞:“……好,我在你這兒坐一會兒。代駕到了我就走。”
他換了鞋,抱著盒子坐到沙發(fā)上。
他始終低垂著頭,額前碎發(fā)的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神,但那專注而凝固的姿態(tài),仿佛懷中擁抱著的是他整個世界失落的碎片。
窗外最后一點(diǎn)天光漸漸隱去,室內(nèi)沒有開主燈,只有一盞落地?zé)粼诮锹渫断禄椟S溫暖的光暈,將他的身影拉長,顯得格外孤寂。
姜姒寶看著大哥這樣子,已經(jīng)確定了這已經(jīng)超越朋友的范疇了。
她給他倒了杯水放在桌邊。
坐在他的一側(cè)。
靜默片刻,她忽然開口,語出驚人:“大哥,如果沉舟哥意外去世,你會怎么辦?”
那一瞬間,他眼眶驟紅,原本深邃的眼眸里布滿了駭人的血絲。
如同被逼到絕境的猛獸,爆發(fā)出駭人的厲光:“誰敢動他!”
那聲音嘶啞卻帶著劈開一切的銳利,眼神中迸發(fā)出的凜冽寒光與濃重殺意,真實(shí)得令人心驚膽戰(zhàn)。
旋即,他撞上妹妹那雙清澈眼眸里映出的擔(dān)憂與驚愕,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猛地吸了一口氣,強(qiáng)行將翻涌的情緒壓下去,緊繃的下頜線微微顫抖,語氣放緩。
卻依舊帶著一絲難以消散的余悸和告誡:“小寶……以后,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姜姒寶朝他挪近了些,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哥,實(shí)話跟你說,我會做預(yù)知夢。”
姜銳擰起眉頭,那雙泛紅的眼睛里帶著審視與深深的懷疑,像是在分辨她話語里的真?zhèn)巍?/p>
姜姒寶繼續(xù)道:“你知道我為什么在不夜城那個項(xiàng)目上突然醒悟、及時止損嗎?”
姜銳沒說話,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擺出愿聞其詳?shù)淖藨B(tài),但緊抱著盒子的手臂肌肉卻明顯繃緊了。
“因?yàn)槲覊舻搅酥x傾的背叛,夢到了姜家因?yàn)?5億合同分崩離析,也夢到了自作孽不可活。”
姜姒寶嚴(yán)肅的看著姜銳:“大哥,要不然你相信一個人會在一夜之間長大嗎?”
姜銳的眸子審視著她。
似乎想聽她這些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姜姒寶拋出了更重的籌碼:“昨夜夢到沉舟哥在今年冬天初雪死于火災(zāi),死亡地點(diǎn)在沉舟哥私人別院。”
話音未落,姜銳臉上的血色霎時褪盡,眼尾迅速泛紅。
他死死摟住懷中的紫色盒子,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死亡”這個字眼,像是一根針,狠狠扎進(jìn)了他心底最脆弱、最不敢觸碰的地方。
“大哥,我能扭轉(zhuǎn)這個合同,你也能救沉舟哥。”
“人不是活三萬天才死的,人是隨時都可以死的。”姜姒寶死于最好的年華。
“大哥,你的隱忍,你的克制,你的退縮,我理解。”
姜姒寶知道大哥的顧慮。
霍家和姜家都是京圈有頭有臉的人家。
一旦爆出男男丑聞,對兩家的打擊是致命的。
可話又說回來了。
姜姒寶看向他:“大哥,如果沉舟哥真的死去,你還有心管姜家嗎?”
姜姒寶終于想起來了,上輩子姜家后期無力抵抗謝傾的壓塌。
還有一方面的原因。
大哥姜銳的狀態(tài)非常不好。
枯瘦如柴,自暴自棄,精神萎靡。
那都是霍沉舟死后的幾年了。
姜銳的瞳孔驟然一縮,整個人僵在那里,仿佛連呼吸都停滯了。
他根本無法想象霍沉舟會死,僅僅是想到這個可能性,心臟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然后徹底刺穿,痛得幾乎讓他蜷縮起來,那種窒息的空洞感瞬間淹沒了他。
“可無論我怎么求他,他都不再和我聯(lián)系。”姜銳嘴角溢出一絲苦澀至極的笑。
“小寶,不是哥哥不想靠近他,是他將我一次又一次的推走了。”
“他是我的人生的榜樣,是我的曾經(jīng)的摯友,我們之間已經(jīng)超越了愛情,是更復(fù)雜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