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葉山給的丹藥,許然思索片刻之后,感覺自己一個練氣期的弟子,拿著四品的丹藥,可能會招來禍端。
主要是葉山給他的感覺不像是藏得住事的人,估計轉頭就會宣揚出去將隨手將丹藥給自己了。
如此一來,葉山可能并不在意,但是其他人呢?自己一個連正式弟子都算不上的人,直接收下了,是不是有點太拎不清了?
于是,許然找到了月青語,將丹藥的事情跟她說了一下。
月青語一襲白衣,端坐在涼亭的石凳上,偏著腦袋望著湖中的荷花,微風輕輕拂過,將她的長發輕輕吹起,遮住了她半邊臉蛋。
對于許然的到來,月青語也挺意外的,畢竟這還是他入宗以來頭一次主動找她。
在聽完許然的講述之后,月青語微微頷首,輕輕開口道:
“既然他給了你,你收下就是了。”
“這會不會不太好?”
月青語抬起白皙細膩的纖手,輕輕揮了揮,說道:
“不會,葉山師弟也并非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嗯?”許然有些錯愕。
“一往無前,劍出無悔,身后無路,這便是葉山師弟的道,如此,你可明白了?”
許然聞言神情一凜,內心不由得為葉山的氣勢感到佩服,他點頭回道:“懂了。”
月青語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又補充了一句,“你也不用擔心其他人會有意見,葉山師弟給出的東西,沒有人敢窺伺的。”
聽見這話,許然頓時松了一口氣,如此,他就可以放心了。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許然便準備抬手向月青語告別,不過就在這時,月青語卻輕輕地轉過頭,看著他淡淡的開口問道:
“除了丹藥之事,葉山師弟還說了什么?”
許然聞言微微一怔,遲疑了片刻之后,他點頭回道:“還說了師姐對我入宗的安排。”
他并沒有隱瞞,直接將葉山告訴自己的事情,復述了一遍。
月青語輕輕點了頭,接著目視著他問道:“你是怎么想的。”
許然臉色坦然的回道:“坦然接受,努力修行。”
月青語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輕輕一笑,說了句,“那么,我在此靜待師弟,筑基功成,得窺大道。”
許然抬手一禮,“承師姐吉言,師弟必當勉力修行。”
月青語微笑著點了點頭,對著他揮手示意了一下,許然見狀,說聲告辭之后,便轉身離開了。
從月青語的洞府出來之后,許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剛剛雖然表現的一臉平靜,然而心里卻有一股氣,并非是憤怒,而是他想給月青語爭一口氣。
之前葉山說過,宗門不會讓他去執行任何戰斗任務,哪怕被侵略要完了,自己也只會是最后一個上的。
這說明自己在宗門的定位里,就是依靠著月青語的關系來養老的。
對此他倒是沒有什么不悅,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本就是如此。
自己的感受可以不在乎,但是卻會拖累了月青語的名聲,其他人會認為她沒有眼光,居然舉薦一個老頭入宗養老。
他覺得,自己既然承受了月青語的恩惠,那么最少也得給她爭口氣,先定個小目標,依靠自己的努力,成為正式弟子,最少也得讓宗門知道,自己并非是一無是處的人。
筑基期距離現在的自己還太過遙遠了,現在的他連練氣七層的路都還看不到。
而且突破筑基雖然可以成為正式弟子,但他在其他人眼中是服用了延壽果的,壽命本就比其他人要長。
在擁有比別人更悠久的壽命的情況下,突破到筑基期,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這并不能給月青語爭口氣,倒不如說,倘若自己沒能突破,反而是讓她成了笑話。
因此,他得想辦法通過其他的法子,讓宗門承認自己。
至于具體的要怎么做,目前他還沒有頭緒,不過他感覺自己應當從靈溪峰這偌大的靈田和靈藥園中入手。
以前許然除了日常的任務和修行之外,基本上對其余事情都毫不關心的。
不過從這一天開始,他除了任務和修行之外,空閑下來就會在靈田和靈藥園內轉悠,仔細考察,對于一些基礎的靈植靈藥知識的學習,也更加認真了。
直到某天,靈田里的靈米快成熟時,他看著正在啃食稻穗的蟲子,頓時念頭一動,心里有了個想法。
修行界也是有蝗災的,只不過這里的蝗蟲叫做“靈犀蟲”,屬于妖獸行列。
平常的時候,宗門的靈田和靈藥園都會安排諸多弟子除蟲,若是一般情況下,基本上都可以清理干凈,對靈田藥園的作物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造成的損壞,屬于可控制的范圍。
但是一旦發生蝗災,那影響還是很大的。
像靈田靈藥園這些地方也并不適合布置大范圍的防護陣法,畢竟范圍越大的陣法,對地脈之氣的影響也越大,通常都只能通過人力來對抗蟲災,何況大多數蟲災都是從靈田內部開始的,就算布置了陣法,意義也不大。
在許然的印象中,靈溪峰的靈田內,還挺經常發生蟲災的,甚至可以說頻率有些頻繁了,他也曾參與過多次大規模除蟲任務,每次蟲災來臨時都會讓靈田內的靈米收成大減。
如此頻繁的蟲災,都有點不正常了。
以前許然并不在意,也沒有多想,如今有心之下,他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從這一方面入手。
除蟲的農藥他是制造不出來的,不過一些前世記憶中防蟲治蟲的經驗,他感覺自己可以總結歸納出來。
沒有規定對宗門的貢獻就一定需要拿出什么產品,一套切實可行的方法理論,也是可以的。
找到方向了之后,許然內心一定,每天修行之余,專心的研究“靈犀蟲。”
雖有前世的防蟲治理的知識可以參考,但兩個世界畢竟還是有區別的,靈蟲和普通蟲子也有著許多差別。
想要將前世的知識轉換成適合這個世界的,也并非是一蹴而就的,需要耗費許多時間去觀察研究,對靈蟲了解的足夠多了,才能提出治理。
許然對此也并不著急,不急不緩的朝著自己的目標而去。
*
*
*
不過就在他期待著自己拿出總結歸納好的防蟲治理方案,為自己和月青語爭上一口氣時。
他還沒有等到那一天的到來,反而是先上演了一出人生黑點。
在宗門大比結束后的第二年,玄清宗也開啟了新一輪的招新大會。
本次招新,靈溪峰新加入了三百多位新弟子。
對于這件事情,許然是比較開心的,在此之前,他因為是中途入宗的,導致他入宗時間較晚,在有新弟子加入之前,他就是整個宗門輩分最小的人,見了誰都要叫一聲師兄師姐。
如今有新弟子入門了,這不由得讓他長舒了一口氣,自己總算也可以被別人稱呼為師兄,并且可以叫別人師弟師妹了,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這天,他和往常一樣前往傳功堂聽課,有著新弟子的加入,這里的氣氛也比以往熱鬧了一些。
正常而言,新入門的弟子是最乖巧聽話的,畢竟剛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對一切都不太熟悉,也不敢放肆。
可是今天不一樣。
術法課上,臺上的長老剛講了沒多久,底下突然傳來了一聲嗤笑聲:“長老,你講的這些都太基礎了,就不能講一些高深一點的嗎?”
這人的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語氣很是囂張跋扈,一聽就知道是個熊孩子。
果然,聞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雙手交叉,鼻孔朝天,一臉不屑的看著臺上講道的長老。
突如其來的一幕,使得現場頓時一靜,許多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本次講道的長老名為青玄真人,為人剛正不阿,曾多次為了維護幾名和他關系不大的普通弟子,和峰主等高層爭的面紅耳赤。
并且和其余基本上就是打卡上班的傳功長老不同,他給弟子們講道時,十分的認真且有耐心。
青玄真人也是許然入宗以來,僅有的會主動詢問他聽懂了沒有,有哪里不明白的可以隨意提問的人。
許然每次來傳功堂時,最期待的,便是聽青玄真人講道了。
如今這搗亂的熊孩子,敢這么囂張,估計是出身不凡,不過遇到了青玄真人這種有著自己堅守的人,估計也囂張不了多久的。
事情也正如許然所想的那般,青玄真人冷著臉盯著那個搗亂的熊孩子說道:
“你叫張震天是吧,我知道你,天海峰大長老的孫子,但這不代表你可以在本座這里搗亂,宗門除長老會、執法殿之外,傳功堂也擁有直接處罰弟子的權力,無須上報。”
“念你是初犯,這一次本座可以不追究,若有下次,你可以賭一下,本座敢不敢將你削籍除名。”
熊孩子張震天被青玄真人的氣勢震懾了一下,不過卻并沒有太過畏懼,他抬起雙手對著青玄真人結了個道印,恭恭敬敬的說道:
“回稟長老,弟子并沒有搗亂的意思,弟子只是說您所講的這些太過基礎了,以您的身份講這些內容,屬實是有些大失所望,就算您想要懲罰弟子,那最少也得讓弟子心服口服吧?”
“哦,你想如何?”
張震天見青玄真人搭話,頓時臉色一喜,趕忙開口道:“弟子想要挑戰在場的師兄,以證明我所言非虛,并不需要聽這些內容,還望長老成全。”
說完他又趕忙補充道:“當然了,弟子剛修行不久,修為低下,弟子希望可以和師兄以同樣的修為境界比試,或者對方比弟子高出一層境界也可。”
青玄真人其實是可以不答應的,只不過這熊孩子太囂張了,看到這樣叛逆的弟子,他想親自調教一番,讓他知道禮數,于是他毫不猶豫的便同意了。
“你可以隨便選一人,若是你輸了,你就主動去找你爺爺說,從此以后,你所有的教導,都由我來負責,并且心甘情愿,絕不忤逆。”
“沒有問題。”張震天一臉豪氣的應了下來。
此時正在一旁看熱鬧的許然還在心里感慨著,這熊孩子雖然熊了一點,但并不是沒有腦子之人,做事有條有理,謀而后動,將來長大了,或許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結果就在這時,在一旁找了一圈的張震天突然伸手指著他說道:
“那就麻煩這位師兄和在下比試一場吧,他的年紀看起來是這里最大的,想必經驗也是最豐富的,若是能贏了他,也能讓長老您心服口服。”
他不認識許然,只是單純的覺得年紀最大,應該也是最強的人。
聽見此話,青玄真人的臉色一僵,在場其余知道許然的人,臉色也變得怪異起來。
被張震天指著的許然一臉懵逼,只是還沒等他拒絕,青玄真人便看向他說道:
“許然,既然他叫了你,那么你便和他比試一場吧。”
說完,他在給許然封印修為的時候,不由自主的便選擇將他的修為保留的比張震天多出一層的練氣三層。
若是其他人,他都不會這么做,但對象是許然的話……
青玄真人在心里輕嘆一聲,算了,聽天由命吧。
張震天也察覺到了此時許然的修為比自己高出一層,不過他并不在乎,畢竟是他自己說的可以如此的。
在雙方各自行禮過后,張震天大喝一聲,直接動手。
在看到張震天出手的剎那,青玄真人心里頓時一個咯噔,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來了對方的不凡之處,不愧是天海峰大長老最看重的后輩,果然擁有天驕之姿。
別說許然,就算換成在場絕大多數人,在同等修為之下,也不一定可以戰勝張震天。
正如他想的那般,沒多久許然便敗下了陣來。
對此,許然的內心也大感羞恥,居然輸給了一個只有十二三歲的熊孩子,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啊,他真的不擅長戰斗。
贏下比試的張震天臉色驕傲。
青玄真人看著他,沉默片刻之后,緩緩開口道:“以后在我這里,只要不影響其他人,你可以隨意。”
說完他擺了擺手,示意今天的講道到此為止了,不過他卻單獨讓許然留了下來。
待所有人都離開之后,青玄真人盯著羞愧不安的許然,沉默了許久之后,緩緩開口道:
“許然,你此生,可曾經歷過生死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