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然原本以為青玄真人將自己下來是要懲戒批評自己的,如今聽到對方突如其來的問題,他怔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回道:
“回稟長老,弟子此前一直待在凡界修行,從未和修行之人接觸過,就更別提戰斗了。”
青玄真人聞言微微頷首,原來如此,怪不得許然的術法和戰斗天賦如此之差。
這不僅僅是靈性悟性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因為他一直生活在一個安定的環境當中,一個安定了百余年,從未感受過危機的人,能有好的戰斗天賦才是怪事。
明白其中的原由之后,青玄真人頓時想到了要怎么激發許然的術法和戰斗天賦了。
隨即,他冷臉盯著許然,語氣森然的說道:
“原來如此,你此前從未與人戰斗過,輸給張震天情有可原,但是……你害得本座在諸多弟子們面前丟了臉面,死罪可免,本座就廢了你的修為,當作懲戒吧。”
聽見這話的許然頓時一個激靈,他瞪大眼睛盯著眼前的青玄真人。
他簡直無法相信,如此冷酷的話,居然會是從青玄真人這位享有盛譽的剛正不阿的長老口中說出來的。
難不成對方在弟子們面前所展現出來的姿態,都是他的偽裝么?
正想著,面前的青玄真人已經緩緩地抬起了手。
許然的目光觸及到對方冰冷的眼神,頓時寒毛炸立拔腿就跑。
面對突然換了一副面孔的青玄真人,他可不會去賭對方的善良。
只是他剛跑出沒幾步,卻突然看到不知何時,青玄真人的身影已經擋在他的身前,嘴角發出一聲冷笑:“居然還敢反抗?”
許然聞言,內心發狠,運起渾身的靈力,朝著青玄真人使出流沙術和青藤術,緊接著又是連連幾道火球術。
他知道這樣無法傷到對方,甚至他的心里都沒有想過能夠阻擋對方剎那,他只是在聽到對方的話之后,表明自己的決心。
你都要廢了我了,那么我憑什么不能反抗?難不成要坐以待斃么?就算是螻蟻,也有選擇反抗的權力,何況是自己。
“很好,你成功挑起了本座的興趣,既然如此,在廢了你之前,就好好戲耍你一番吧,記得努力掙扎哦,若不然,要是無法讓本座高興起來的話,可是會沒命的。”
青玄真人戲謔的聲音緩緩傳來,接下來他的行為也如同他說的那般,似乎是將許然當成玩物,控制著自己攻擊的力度,使勁的戲耍他。
在看到青玄真人的舉動之后,許然倒也不是沒有想過,對方這是故意磨礪自己。
可是他卻不敢賭,萬一對方真的準備廢了自己呢?
而且對方每一次的攻擊,雖然都控制著力度,卻沒有絲毫的留情,每一次的攻擊都是朝著自己身體致命處而去的,讓他疲于應對,也根本來不及想其他的,只能拼命抵抗。
如此,半個多時辰過去,許然的靈力早已耗空,渾身經脈要裂開一般。
面對青玄真人揮來的攻擊,他雖然心有不甘,可不論怎么努力,身體卻一動不動,只能眼睜睜的盯著那道攻擊朝著自己撲來。
然而,就在那道攻擊要破開他的身體時,卻突然消失了。
緊接著,那邊的青玄真人負手而立,背對著他冷聲說了一句:
“回去好好恢復一下,往后,每月講道結束,都留下來,直到本座滿意為止。”
聽見這話,許然微微一愣,隨即他手撐著地面掙扎著起身,對著青玄真人恭敬一禮:“感謝長老指點之恩。”
青玄真人聞言并沒有回應,只是抬起腳步,默默地離開,只留給許然一個孤傲的背影。
此時許然哪里還會不明白,青玄真人是在指點自己。
為了自己這么一個天賦悟性都特別差,且還是依靠關系走后門加入宗門,毫無培養價值的弟子,對方一個金丹真人甚至愿意落下身段用反派的姿態表演來指點自己,如此盡心盡力,著實讓人感動。
他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感覺方才自己在青玄真人“生死脅迫”下,自己對道法的使用,絕對是自己有生以來最好的。
果然,只有面對生死危機時,才能將一個人的戰斗本能激發出來。
他細細的品味方才“戰斗”中的感受,總結歸納,讓其變成自己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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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然和張震天的戰斗的結果很自然的被流傳出去了。
這場戰斗的結果也引來了諸多的討論,大家對于許然的表現驚嘆不已,一個修行了一百多年的人,居然輸給了一個只有十二三歲且剛修行沒有多久的少年。
對于許然的天賦,大家只能用“世間罕見”來形容了,這應該也算是開創先河了。
也不清楚,月師姐怎么會安排這樣子的一個人入門,這不是給她臉上抹黑么?
然后在和張震天比試之后的第三天,許久沒有見面的寧彩雀突然來到了許然這里。
許然看著滿面寒霜的寧彩雀,頓時感覺后背一冷,他猜到了,對方此來肯定是和這些天弟子們的討論有關。
她該不會是想對自己動手吧?
也正如他想的那般,寧彩雀一開口就提到了他輸給張震天那個熊孩子的事情:
“你是月師姐安排進來的,做什么事情的時候,不僅要考慮自己,也要考慮到月師姐,你可以不在乎臉面,但麻煩你不要給月師姐丟臉行么?”
面對寧彩雀的話語,許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回復。
寧彩雀接下來的舉動卻讓許然有些意外,她并沒有動手,而是拿出了兩個玉簡甩到他手中。
許然看著手中的玉簡,神色疑惑的看向她。
寧彩雀冷著臉說道:“我的修煉心得,還有一部功法《萬木化生訣》,好好修煉,我不希望以后還在宗門里聽到別人因為你而討論月師姐。”
“這……”許然神色復雜的看著寧彩雀。
時過境遷,曾經的小雀兒變成了如今的寧前輩,可是她最壞的時候,也僅僅只是對自己冷眼相看,哪怕一眼就看得出來她不想看到自己,卻也從未利用她的身份人脈,對自己使出下作手段使壞,讓自己在宗門里待不下去。
當初自己剛入宗時,她也給了自己兩瓶丹藥,如今,卻又將修行的心得體會給了自己,還贈送了一部高深的功法。
果然,當初在許家村的那個小雀兒,就算再怎么變,也沒有將自身的善良給抹去。
亦或者說,她其實從未改變過,只是時間的變化,讓她不得不變成如今的樣子而已,或許,在她的心里,自己自始至終,還是當初那個小雀兒。
許然對著寧彩雀躬身一禮,道了聲謝,隨即他想起來她方才說的功法名字,神色頓時有些錯愕。
因為他知道《萬木化生訣》,這是一部很高深的木系神通功法,據說修行到最后,可以堪比一些鎮宗神通。
只不過這部神通功法有個特性,就是入門特別簡單,基本上只要是個人能學會,且熟練使用。
但是,也僅限于此了。
之后,想要繼續下去,基本不可能,哪怕是一些曾經名動一時的天驕甚至是強者,也無法在這部神通上走的更遠,甚至有人推測,哪怕是這部神通的開創者,也沒有修行到后面的境界。
也因此,這部功法雖有神通之名,卻僅僅被視為普通的木系術法,并且因為其特性,基本很少有人修煉。
畢竟,誰也不想在一部基本沒有后路的功法上浪費時間。
“寧前輩,這《萬木化生訣》……”
面對許然遲疑的目光,寧彩雀冷哼一聲,說道:“這部功法雖然難以精通,沒有后路,但是它入門簡單,基本每個人都能學會并且熟練使用。”
“以你的天賦悟性,首先需要的是能夠學會且熟練使用的術法,而不是追求更長遠的未來,我想這點道理,你不會想不明白吧?”
許然點了點頭,“我明白的。”
確實,對于當前的自己而言,能熟練掌握一些手段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它的,都不重要。
“可是這功法能夠傳授給我么?”
“放心,我已經在宗門報備過了,這功法就是為你兌換的,記得我說的話,我不希望再因為你的事情,而導致月師姐遭受他人的非議。”
說完,寧彩雀不待他反應,便轉身離開了。
許然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神情復雜,《萬木化生訣》雖然因為其特性淪落到了和普通術法一般,可畢竟是神通,再怎么樣,需要的貢獻也要比普通術法高出不少,何況是為別人兌換的還需要額外多付出五成的貢獻點。
讓她費心了啊。
許然長長的吐了口氣,搖了搖頭,隨即平復了一下心情,準備拿出她的修煉心得體會。
只是就在這時,突然從門外飛進來了一只紙鶴,那紙鶴撲騰撲騰的扇著翅膀,圍著他轉了一圈,隨即落在他的肩膀上。
接著紙鶴上面一陣靈光閃過,傳來了月青語那清冷出塵的聲音:
“無需理會宗門里的傳言,好生修行。”
只此一句話,卻讓許然心情涌動。
明明因為自己的事情,給月青語惹來諸多非議,本是自己應該道歉的,結果這個時候,她卻先一步來鼓勵自己。
月青語這人真的是,
她柔,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