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好刀,是很難沾染上血漬的。無論濺染過多少人的血,刀身始終光滑似鏡,血過不留痕。
而現在,這刀依舊雪白如新、寒光陣陣。
刀面照映出阿宵的眼睛,她的手死死攥住刃口,在她掌心豁開了個大口,斗大的血珠順著指縫滴滴答淌下一條細流。
怎么…會
下一秒,她整個人被只巨手抓住撈了上去,騰空而起。阿宵下意識松開手,就看見長刀從佐助腹部猛然抽出,甚至在空中揚起一道血線。
她顫抖著,一個哆嗦,連忙探出身子、盡可能地伸長手臂,夠到宇智波佐助的衣服。
手好痛,利刃幾乎要把她的掌心截斷了,血流個不停。但阿宵還是拼命抓住了佐助的后衣領,可新鮮濕潤的血液減少了摩擦力,手背都青筋暴起,還是搖搖欲墜。
血順著她的掌心流下,順著空隙處落進宇智波佐助的后背里。
他、居然替她擋下了這一刀…
佐助整個人都僵住了,低頭,目眥欲裂地看著腹部的刀傷,任由阿宵費力把他拎到須佐上。
——宇智波泉奈的。
所以說他這輩子最煩空間忍術!
陰險狡詐的空間系!他死過一回,再應對這些倒是有了別樣的心得,但不代表能輕而易舉地解決。
把阿宵丟到一邊,他和面具男打了半天,也不敢肯定對方能力的限制,只是感覺到愈發棘手。
那群宇智波族人也是廢物!居然連一個受傷的宇智波鼬都看不住,讓他直直提刀沖了過來!天知道他正和那個冒牌貨打得正激烈,結果回頭一看,宇智波宵就要死了!
這還打什么打,他當機立斷從戰斗中抽身。距離太遠那就直接上須佐,反正不能讓她死了。
站在須佐之中,他垂眸,看著被巨手抓起的阿宵、一副狼狽模樣,還連帶拎著一個宇智波小孩。
是叫佐助來著吧?
也算是有點用,知道擋阿宵前面。
他贊許地點點頭,也就默許阿宵把這小孩也撈起來。看阿宵手臂顫顫,還控制須佐的另一只手托住二人。
被須佐的雙手包裹著,阿宵終于能松口氣了。
她一把緊緊抱住處于巨大震驚之中的佐助,死命地往里縮,直至抵達泉奈身邊,被須佐完全包裹住,她才開口:“他瘋了……他真的瘋了!”
泉奈知道她是在說宇智波鼬。她看上去完全是被那一刀給捅破了膽,現在光是念及他的名字都會顫抖起來。
不過想想也是,要不是那一刀捅過來時她拼命躲了下,刀稍微偏移了幾寸,沒真把最致命的心臟捅個對穿,阿宵現在還真不一定能如此‘生龍活虎’。
憤恨的那種。
“他瘋了!”
阿宵抱著佐助,不停喃喃自語,好像只會說這句話。
和她相同狀態的,還有宇智波佐助。
他一張嘴,血從喉嚨里一涌而上,舌尖全是鐵銹味,撲漱漱咕嚕嚕從嘴角冒出來,像個小噴泉似的。尤其是阿宵抱他的力道大得很,感覺甚至加重了傷勢。
不可能吧……
但所有的痛苦都仿佛都像是離他遠去了,比起身體上巨大的痛楚,更讓他記憶深刻的是心靈上的。
他和阿宵心頭彌漫著同樣的想法。
——他瘋了。
宇智波鼬真的瘋了!
佐助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哥哥、宇智波鼬,居然真的捅了他一刀?
鼬怎么可能控制不了自己的刀呢?就算是佐助在千鈞一發之時擋在了阿宵身前,鼬也不可能控制不了他的刀!退一萬步來說,即使長刀那時已經傷害到了他,但鼬難道收不住力道嗎?
怎么可能?鼬又不是第一次用刀。
他是個遠近聞名的天才、他是天才!這意味著什么?
……他是真的不在乎。
他是真的不在乎他弟弟的性命。
佐助一邊吐血,一邊絕望地認識到這個事實。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絕對是有人在假冒他哥哥吧?絕對是吧?
絕對是吧!
他哥哥……怎么可能會殺他。
佐助正是抱著這個念頭,才毅然地擋在阿宵身前,替她挨下那致命一刀……可他本以為,鼬會停下的。
鼬居然沒有——怎么會沒有!
長刀沒有因為要殺的對象換了人而慈悲的停下,反而貫穿了他的腹部,還是因為有阿宵出手抓住刀尖,才停下繼續往前的力道。
殺了佐助也無所謂啊……鼬、他是這樣想的嗎?!
佐助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和同樣抖抖篩篩的阿宵報團取暖,他下意識埋進她更深的懷抱里,兩人流下的溫熱的血似乎能溫暖彼此似的。
怎么會呢。
阿宵也覺得不可置信,她明明都準備帶著鼬的寶貝弟弟一起死了,可他居然不在乎……
佐助都擋在她身前了,可他還是殺了過來!沒有任何猶豫……他難道真的不在乎他弟弟的性命嗎?!
這意味著阿宵對鼬的‘報復’完全失去了本該有的效力,一切對鼬來說都沒用了!她過去這么多年、對宇智波鼬這個人的理解被全部推翻,他披上一層阿宵全然陌生的冰冷外皮,投下凜冽刀光。
她不認識這個宇智波鼬。
她不認識他這個人了!好奇怪……這樣的宇智波鼬、到底是誰?
嗚嗚……嗚嗚…阿宵甚至都想哭出來了。
如果鼬連佐助都不在乎了的話,那他為什么要突然的跑過來殺她?
她做錯了什么?她只是想要回止水的眼睛、想知道止水是怎么死的……她都沒有想殺鼬,他又為什么要殺她!
阿宵覺得委屈極了,佐助也一樣,兩人看向對方的慘樣,頓覺同病相憐,甚至想抱頭痛哭。
泉奈抱臂站在她旁邊,心下無語。
能不能看看現在的局勢?危機是還沒解除,但他不是把她救回來了嗎?怎么就一副死到臨頭的表情?
他嘆氣。
修長的手搭在她發頂揉了揉:“別哭了,都說不會讓你死的。”
似乎有人過來了。
泉奈低頭,面具男已不知所蹤,他只看到地上站著的宇智波鼬,正盯著刀尖淌下的血。
他冷笑。
反正打一個是打,打兩個還是打。
直接控制須佐橫劈過去。這回,他的須佐能乎可比阿宵先前的那個半成品須佐大了不止一倍,威力自然也翻了幾番。
阿宵被這動靜嚇得一哆嗦,連忙抱住泉奈的小腿,另一只手還不忘捎帶上佐助。
泉奈腿上就這樣掛著兩個血糊淋漓的傷殘人士,極限一拖二。
……他真的不想嘆氣的,但也不能一腳踢開吧?還好這是在須佐里,不然這要他怎么打?
.
而宇智波鼬,他抬頭仰望在須佐里的三人。
血從眼角淌下在他臉上,或許這濕潤血液也是冷的,才始終無法消融他冷冰冰的面容…誰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面對須佐劈下的這一劍,他躲無可躲。
那就不躲!
呼嘯猛烈襲來的勁風中,凜冽的鋒芒裹挾著毀滅的氣息,幾乎要將他湮滅了。他閉上眼,似乎真在等待死神降臨。但等那足矣令天地失色、日月無光的一劍即將揮砍在他身上時,鼬猛然睜開眼。
剎那間,一股強大到令人心悸的力量噴薄而出。奪目的赤紅查克拉如洶涌的巖漿般‘蹭’地迸射而出,就像是滾燙的鮮血在沸騰中幻化為了熾熱的查克拉,一尊巍峨的紅色須佐能乎拔地而起,堅實的骨骼結構迅速成型,伴隨著低沉的轟鳴聲,地動山搖。
這一劍,他實實在在的接住了。
泉奈饒有興趣地挑眉。
呵,這年頭的小孩倒還挺有意思。
一個兩個的,居然都能配上萬花筒加須佐能乎了。想想他和斑哥那時候,都是成年后才能做到這份上。
“不過。”
他嘴角揚起一抹笑:“家里長輩沒告訴過你嗎?過早透支潛力可沒什么好處。”
青色的須佐雙手握劍,高高舉向蒼穹,鋒芒穿透天際。
×
富岳兩眼一黑,幾乎要暈過去了。
誰!誰啊!
要打出去打!別堵在他們宇智波的大門口打啊!
他正在堵著三代討要說法呢,還沒分出個勝負,就被急沖沖來搬救兵的宇智波族人給嚇得心臟驟停。
“族長大人!宇智波鼬和宇智波宵打起來了!”
老天爺啊!他就知道沒這么簡單!
他才離開這一小會兒啊,怎么就打起來了!
富岳心臟驟停,隨即架也不吵了,扭頭就從火影辦公室沖了出去。
坐在火影桌后的猿飛日斬緩緩吐出一口煙。
……怎么回事?鼬他怎么現在就行動了?
算了,跟著去看看吧。
他打了個手勢給守在暗處的暗部們,就也跟在宇智波富岳身后,一路沖刺到宇智波族地,差點把他的老腰都給閃了。
而后,一陣地動山搖的動靜傳來。
宇智波富岳和猿飛日斬神色俱是一凜,這動靜都快趕上九尾之亂了。
怎么回事?難不成又是九尾?
但他們抬頭,看見巍峨的青色巨人,其高度是他們在遠處都能看見的高大,看上去直逼二十米。
這、這是?!
兩人身軀一震。
這東西已經在宇智波族內銷聲匿跡近50多年了……
富岳驚訝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宇智波宵的須佐能乎?不是吧?她不才剛進化成萬花筒嗎?這就能用出須佐能乎了?
而且和鼬打架……需要上這玩意兒嗎?
這怕不是已經殺紅眼了!
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蹦出來了,他一時間甚至都不知道該擔心誰,只想飛奔過去。
但還沒完、還沒完!
另一座紅色須佐能乎也拔地而起。
天啊……這是要干什么…這是誰的萬花筒!誰的須佐能乎!
富岳驚愕地愣在原地,仰頭看著兩座須佐,竟不敢向前了。
猿飛日斬也終于追上他,神情凝重地開口:“富岳,你老實說——這是誰!”
怎么會一下出現兩個萬花筒?!宇智波止水不是死了嗎!
富岳嘴唇發白,根本不敢細想:“其中一個,應該是宇智波宵。”
另一個呢?是誰?
只可能是他的兒子,宇智波鼬了。
這兩人在干什么!有什么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有兩個萬花筒……他們宇智波何愁不興啊?
是什么深仇大恨,居然到了開須佐的地步。
他和猿飛日斬對視一眼,深知不能再讓這兩具須佐再打下去了。
這勢必會引起木葉恐慌/兩敗俱傷對他們宇智波沒好處。
兩人心頭閃過種種念頭,在這危急時刻達成共識——快阻止他們!
可等他們到了現場,發現根本不是一回事。
控制著青色須佐的,是個陌生的青年男子,腿上還掛著一副凄慘樣阿宵和佐助。
這、怎么回事?這人誰?敵襲?還有佐助和阿宵這副模樣怎么搞的!
富岳眼神一凝。
目光投向紅色的須佐……真的是他的長子,宇智波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