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族地內現在應該是一片混亂,阿宵也不想自討沒趣回去試圖從鼬嘴里撬出點信息——她都和鼬作對這么多年了,沒人比她更清楚,對鼬上硬辦法是行不通的。
索性就當個導游,帶著誰也看不見的亡魂宇智波泉奈在木葉轉悠。
她其實不怎么出族地,商業區也來的少。就算之前止水會帶著她出去玩,也不會來這種人很多的地方。
帶著青年往木葉中心商業區走去,阿宵和他講述這些年木葉的歷史。
——是在名為宇智波泉奈的青年死后,千手和宇智波放下過往罅隙,握手言和、皆大歡喜的故事。
“自二代目千手扉間上位后,成立了警備隊機構。從成立之初就一直由我們宇智波把守著。”
阿宵指了指商業街頭巡邏的一行人,身著木葉忍者綠色馬甲,個個不茍言笑、端著肅穆的神情,目光所及之處連人群的聲音都陡然降低。
“那隊人就是警備隊的宇智波。”阿宵說:“今天人有些少,大部分現在應該都還在族長家吧.....畢竟止水失蹤是大事。”
那邊正巡邏的警備隊成員也看見阿宵了,有些意外她怎么一個人出來閑逛,但還在巡邏任務中,也不好走過來問她,只是微微頷首當打過招呼了。
青年在阿宵提及某個名字時,眼中閃過不屑。他抬頭看向火影巖,問道:“把這些丑雕像放這么明顯干什么?”
阿宵也覺得這幾個大頭雕像不太美觀,但被泉奈這么直白的指出來,還真是有點啞然。
“呃...那是火影巖,算是木葉的標志性建筑。”阿宵和他解釋什么是火影:“一共有四任火影,如今在位的是三代火影猿飛日斬。”
泉奈挑眉:“四代火影死了?”
阿宵點頭:“是的,死在六年前的九尾之亂。這之后,三代火影重新上位。”
只說到這里,青年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也不愧是曾經的宇智波二把手,明明所有情報都還是一知半解的狀態,但已經能推斷出宇智波一族當今的狀態。
“我猜,現今的宇智波在木葉已經不能算是[不受歡迎]了吧?應該說......是[備受排擠]?”
一下就說到重點上了。
阿宵頓時挺直腰板,很不想承認,但這確實是事實:“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沒錯。”她嘆氣:“宇智波明明是木葉的創立者之一,但是現在這樣,哪還能看得出來呢?”
看起來威風無比,但實則是全族都被禁錮在警備隊里。
僅僅是一年前,阿宵想要進木葉醫療部,無果。偌大的族里居然沒有一個相關的人脈,說出去誰信?
這些年,近乎是全族人的出路都在警備隊。只有寥寥幾人進了木葉的其他偏門機構。
這實在、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若警備隊在木葉說一不二也就算了。但現實是,由宇智波把守的警備隊,幾乎是人人都要避退三舍。警備隊的名號一放出來,在木葉小孩那兒,可真真算得上是‘可止小兒夜啼’。
猜測得以肯定,宇智波泉奈嗤笑一聲,似乎是在恥笑后人的無用。
盡管沒有實體,他也坐在長椅上。阿宵趕忙坐在他旁邊,他靜靜看著街頭警備隊的方向,深黑色的眼眸看不出有什么情緒,只剩漠然。
阿宵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果不其然是警備隊的人和商戶之間又起矛盾了。緣由誰對誰錯阿宵不清楚,只看見商戶還想辯解,領頭的宇智波小隊長臉就黑了下去,兩邊的隊員心領神會,直接扣住商戶的手臂,準備將他羈押到警備隊的看守所。
“你看。”泉奈語氣平靜的問阿宵:“周圍的人都關了鋪子。你剛剛和我說,這里是木葉最繁華的地方,沒錯吧?”
“是的......”
他轉頭,注視著阿宵:“那看到警備隊這幅做派,你覺得他們做得怎么樣?”
阿宵緩緩低下頭。不知怎么的,居然有種學渣被老師提問的慌張感,明明以前就算在忍校時也沒這種感受。
后背迅速泛起一個燥熱感,把腦子都沖得一陣酥麻感,阿宵握緊掌心,不確定地答道:“唔、警備隊工作認真,維護了木葉的治安?”
“哦?這就是你的看法?”
泉奈微瞇眼,語氣緩慢地反問她。
無形的冷汗從阿宵額角滑落,她立馬對剛才的答案不自信了,也不想著替族人找補,馬上改口:“做法太過嚴厲,不近人情。在木葉最繁華的地方這幅做派,有損木葉形象。”
“你是這么想的?”
他還是不說是對是錯,繼續反問,語氣平淡,好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似的。
阿宵知道,他還是對她的答案不滿意。
她覺得后背更燥熱了,低頭避開他的視線:“不是……”
青年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他似乎總望向火影巖那邊:“那說說你最真實的想法。”
最真實的想法?
阿宵對政治一竅不通,她整日泡在寫輪眼研究和醫學書籍里,唯一的興趣應該就是幻術了。雖然她六歲時就被奶奶帶著參加族會,但阿宵也真心覺得每次族會上的內容又臭又長,總喜歡把說爛的事拿出來翻來覆去的罵。
——[木葉虧待宇智波][宇智波應該獲得更大的權利][火影為什么不是宇智波]
族人總是抱怨。
阿宵覺得無聊,但日復一日、聽著這些抱怨長大,便也覺得合該是這樣。
“我最真實的想法……”
她抬頭,直視這個死去多年宇智波青年的眼睛:“我覺得宇智波,不該這樣。”
她握著脖子上的項鏈,說:“族醫的第一要務是保命——不接任務、不出族地。這點,宇智波的人都知道吧。”
泉奈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沒人比我更了解寫輪眼了。”阿宵握緊象征著族醫的勾玉項鏈,“這樣[溫順]的生活,是無法讓寫輪眼得以進化的。”
“我是這樣、警備隊也是這樣。”
“不錯。”
泉奈終于滿意這個答案了,點頭:“確實如此。”
他俊秀的臉上露出笑意,看上去依舊溫和,沒什么殺傷力,眉眼彎下的弧度都透露著‘無害’。
“寫輪眼的進化,一定是伴隨著戰爭、死亡和失去。收起棱角、蜷縮在警備隊里,怎么能讓眼睛得到進化?”
與溫和的面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聲音,冷硬的出奇:“宇智波怎么就甘于被困在這樣的牢籠里?我猜,這些年宇智波的開眼率應該不高吧。”
雖然是問句,但語氣肯定。
阿宵點頭。
他的笑容更盛了,注視著阿宵,眼神柔和。
阿宵還以為他要‘表揚’她了。
可是他說:“阿宵,有一點你說的沒錯——警備隊的宇智波和你一樣。”
“你們都是被豢養的牛羊,不是么?”
阿宵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她皺起眉,看著宇智波泉奈的眼神變得不善,從長椅上站起,自上而下地俯視著這只有她一個人能看見的亡魂,低聲道:“泉奈大人,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呢?”
他笑容不減,悠悠然地仰頭,注視著阿宵背光陰沉著的臉。
“別這么緊張,我說的是事實,你也很清楚吧。”
阿宵不悅抿唇。
或許她心里有這么想過……但也絕不應該是從他人嘴里說出來,還是用這么不留情面的語句形容。
更別說,這個【宇智波泉奈】,是個早已死去的亡魂。是憑借她的萬花筒瞳術,才能坐在這里嘲諷她和現今宇智波的。
縱然他生前地位有多高、做過什么輝煌之事、實力有多強……現在、也不過是她的瞳術造物。
如果他的樣貌更成熟些、來頭更響亮些,她或許真會低下頭,虛心接受批評。
但他也很年輕啊,死去時的年歲甚至不比止水大上多少。阿宵對他僅存的‘恭敬’,也是因為年幼時奶奶的只言片語——她奶奶,確實很尊敬當年的宇智波二把手。
可阿宵不認識他。
除去奶奶,阿宵對他唯一的了解,是在寫輪眼研究記載中的【之后,宇智波斑換上其弟宇智波泉奈的眼睛,兩雙眼的瞳力結合,造就了萬花筒寫輪眼】
而這個傳聞中被說成是‘被哥哥奪走眼睛的可憐男人’,始終在笑著,目光坦蕩蕩。
“別生氣呀,阿宵。”他說:“我只是指出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不然,你又怎么會覺醒出這樣前所未聞的瞳術呢?”
他朝阿宵伸出手,在陽光下、在阿宵眼里,那只手透著瑩瑩光亮、發著光。
阿宵垂眼看他。
端的一派清風月朗模樣,眉梢眼角帶著股讓人不由得想信服的蠱惑感,他說:“相信萬花筒的力量吧——你的萬花筒喚醒了我,這說明什么呢。”
語氣和緩,他平靜地說道。
“說明我會幫你啊,阿宵。你所擔憂的一切——宇智波和木葉、還有宇智波止水死亡的真相,我都會幫你的。”
“所以,相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