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宵看著他朝她伸出的手,沉默了幾秒鐘,還是握了上去。
“不是[你會幫我]”
阿宵意識到,她喚醒的這個亡靈,不是任由她擺弄的木頭人,而是真真切切活了二十多年、歷經戰亂的風雨飄搖,是昔日宇智波家族的二把手、一個不容小覷的厲害人物。
但是,他是她的瞳術造物啊。
阿宵俯視著他,說道:“是[你要幫我]”
青年聽了這‘不敬’的話,也不生氣,贊同點頭。
“當然,以你的想法優先。畢竟是你把我喚醒的嘛。”
見他‘服軟’,阿宵這才滿意。方才一瞬間涌上的緊張和心驚膽戰如潮水般褪去,看著眼前散發著和善氣息的青年,這才松了口氣。
“我會相信你的。”
她說。
她會相信這個陌生的青年,僅僅是因為……這是她的萬花筒瞳術。
但為什么是宇智波泉奈呢?
阿宵也有點搞不懂。
她本意,肯定是想找回止水的。雖然對止水沒告訴自己寫輪眼的事而感到生氣,但那畢竟……是止水呀。
萬花筒回應了她的愿望,的確從凈土找來了宇智波的亡魂、甚至也的確擁有萬花筒。
只是這個人,不是止水。
如果此刻她喚醒的人是止水,那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她會知道是誰殺了止水,搞清楚是不是木葉高層對宇智波下手了、還能弄明白宇智波鼬的態度和立場。
可惜。
可惜喚醒的宇智波泉奈比她還要不清楚局勢,甚至還得阿宵來給他解說。
阿宵對此有些不耐,如果把這個宇智波泉奈換成止水,哪還需要她這么麻煩?這相當于考試一下從開卷考變成了沒有復習范圍的閉卷。
她和宇智波泉奈湊一起,簡直就像是兩個盲人抓瞎,對現階段木葉高層的情報一概不知。
青年像是沒察覺到阿宵微妙的情緒,他擺手示意阿宵坐下,長長的睫羽溫順垂下,以彰顯自己的‘無害’。
似乎剛才言辭犀利的嘲諷,只是錯覺。
他對著阿宵笑,深藍色的高領族服襯得他膚色格外白,身后束著的小辮子也被風吹至身前,柔軟的漂蕩著。
“不要著急,阿宵。”他輕聲道:“我們來理理情報吧,你說懷疑是木葉高層謀殺宇智波止水的。那對于木葉高層,你有什么了解嗎?”
“……不了解。”
阿宵搖頭,她能對高層有什么了解,頂多就知道點火影的事跡。
“我只知道一些關于三代的事跡,他是在位時間最長的火影,三戰失敗后引咎辭職,四代火影上臺。但九尾之亂四代死后,他就又重新上位了。“
泉奈耐心的聽著,沒說停止。阿宵暗暗嘆氣,努力回憶,沒勁的繼續和他講解三代火影的事跡:在位期間有什么功績、三戰里做了什么決策、這期間對宇智波態度如何、在二戰里如何脫穎而出、臨危受命當上火影……
唉,真是的。
“等等,你是說,三代火影是二代火影的弟子?”
泉奈突然打斷阿宵,笑容隱隱下去了一半:“二代火影是千手扉間,沒錯吧?”
阿宵不明所以,點頭。
泉奈摩挲著下巴,垂眼思忖片刻。
然后冷笑一聲:“那就不會有錯了。”
“什么?”
他抬頭望向火影巖:“是說你的猜測,不會有錯。”
阿宵有點糊涂了,這和她說的有什么關系嗎?
“三代火影是千手扉間的弟子,僅憑這點,就可以肯定一件事。”泉奈語氣篤定:“阿宵,不要懷疑千手扉間對宇智波的惡意。”
他眼中的平靜態度終于裂開條縫,燃起小撮火苗,熊熊燃燒著。
“可以肯定的說,現在的木葉高層,對宇智波一族秉持的態度、是絕對的「惡意」”
阿宵懵了。
泉奈轉頭注視她的眼睛:“阿宵,你應該不知道,我就是死于千手扉間之手。”
他語氣平靜地放了個大炸彈。
阿宵原先只以為他在某場戰役中重傷、然后死于獻眼。
原來,是二代目火影殺的他?
她愣愣地看他的眼睛,在念及「千手扉間」這個名字時,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再了解千手扉間此人不過了。”他說:“他對宇智波,一定懷揣著比誰都要惡毒的心思。”
是、是這樣的嗎?
“還有件事忘了問你,阿宵。”他把阿宵從愣神中喚回。
阿宵回神,只聽見他用很平常的語氣問道:“木葉成立,也就是我死之后,”
說起自己的死訊,他語氣更是平淡,“在那之后,我的兄長——宇智波斑,他在木葉扮演了什么角色?”
×
阿宵帶著宇智波泉奈回到自己家。
一路上,她又和他說了不少關于木葉的事。
只是他聽阿宵說完宇智波斑的終結谷戰役后,阿宵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又說不上來是哪里奇怪。
但阿宵也不想管他了,一回家就一頭扎回自己的小型研究室里,急著研究新鮮出爐的萬花筒。
左眼的瞳術似乎和靈魂有關,阿宵猜測這就是把宇智波泉奈喚醒的關鍵。
右眼……右眼就是塑造軀體、使其真正現世的關鍵,但阿宵能感覺到這需要極其龐大的查克拉儲備量。
起碼以她當前的能力,完全無法辦到。
阿宵沮喪地從研究室里出來,就看見青年正悠哉地在客廳踱步,好奇四處打量著她家。
……這有點詭異了吧。
阿宵連忙走過去打斷他,和泉奈說了自己的瞳術,垂頭喪氣:“我現在也沒辦法給你弄個身體出來,你也碰不到除我之外的任何東西,這怎么辦?”
這不是完全沒用嗎……阿宵心想,整了半天,她的萬花筒瞳術不是完全沒效果嗎。
又不能讓這個‘幽靈’去暗殺掉誰。
聽到自己沒法現身的消息,宇智波泉奈還是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沒關系,其實這也不是最重要的。”他安慰阿宵:“你的核心訴求是探查宇智波止水死亡的真相,現在我們一致認為木葉是嫌疑方,只是無法確定到底是誰。”
阿宵點頭:“是這樣沒錯……”
他繼續道,“關鍵的消息就在宇智波鼬身上,但你沒辦法從他身上得到任何情報,對吧?”
一提起鼬,阿宵就恨得牙癢癢:“是,他那家伙油鹽不進,什么都不肯透露,問了也是白費功夫。”
泉奈突然問:“那阿宵,你了解他這個人嗎?”
“當然了解!”這下阿宵終于可以肯定的點頭了,“我敢說我比美琴夫人都更了解宇智波鼬。”
俗話說,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這話放在阿宵和鼬身上真是一點不錯,她打小就看鼬不順眼,每天盡想方設法地給他使絆子,就連提前買空三色丸子這等損招阿宵都干過……對,宇智波鼬喜歡什么、討厭什么,還真沒人比她更清楚。
泉奈轉身俯視她,高大的身量一下超出阿宵許多,他低頭凝視阿宵的眼睛,聲音低沉、循循善誘般:“所以你覺得,該怎么找出一個突破口呢?”
突破口……
阿宵陷入沉思。
現在止水已死,根本不是往日里小打小鬧就能解決的了。
突破口……沒錯,不能對宇智波鼬留情面了。如果他站在敵人那邊,對止水的死視而不見,明明有情報卻瞞下不報,那阿宵也不需要再把他看成是宇智波族人。
現在,是‘非常規’事態,那自然應該用‘非常規’手段。
阿宵猛地抬頭,目光烈烈望著泉奈,語氣陡然變得堅定,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我知道宇智波鼬最看中什么,用那威脅他的話,一定能讓他動搖。”
泉奈滿意點頭。
他背著手走到窗戶邊,看著外面的宇智波族地,微微抬起下巴:“阿宵,我們的情報還是太少了。”
那還不是因為召喚錯人了嗎……阿宵心里腹誹。
青年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一般,主動向她道歉:“很抱歉,喚醒出的人是我,要是換成那位宇智波止水,事態想必會明朗許多吧?”
被點出心中所想,阿宵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否認:“也沒有啦…說不定、是止水還活著呢。”
“那希望如此。”他點頭,又突然話鋒一轉,問起阿宵:“說起來,你知道下棋時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不知道,我不下棋。”
泉奈一噎,但很快自己把話續上:“是主動權,掌握主動權的人,才能控制對方的節奏。”
所以這和他們討論的有什么關聯嗎?
阿宵不解:“所以呢?”
“所以我們需要掌握主動權,阿宵。”
他瞇起眼,看著窗外冷清的宇智波族地,仿佛把這里當成了棋盤,而他是執棋手,說起來頭頭是道:“宇智波鼬一定知道什么,他肯定有自己的謀劃。阿宵,你要做的是打亂他的陣腳,抓住一瞬間的破綻和突破口,從他身上得到你想要得到的。”
“我們的情報太少了——不止是對宇智波鼬,是對所有人來說,都太少了。”
他走過來,一手搭上阿宵的肩膀:“我們需要掌握所有的主動權。”
主動權?
阿宵所理解的主動權,就是先發制人。
“阿宵,最好是讓所有人都陷入被動,把主動權抓在自己手里...讓所有人都看見你吧,讓他們聽見你的聲音、思考你提出的問題。”
沒有溫度的指尖撫上阿宵的太陽穴,和她全身上下最珍視、最寶貴的眼睛僅一指之隔。他低頭,湊至阿宵耳邊。
“現在,你有個很好用的籌碼,不是么?”
如果是這樣的話。
如果是這樣……
“好,我有辦法。”
她露出個狡黠的笑來:“事不容緩,就從接下來的族會上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