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的[自殺]在族內是絕對的大事。
阿宵預測的沒錯,沒多久她就收到了要召開緊急族會的消息。
日光正盛,阿宵帶著泉奈往族內的秘密集會地走去。
他跟在阿宵身旁,背著手打量族內的設施,眼光落在遠處的屋頂上:“你們每次開族會都這樣?”
“什么?”
阿宵不知道他說的什么,泉奈指著族地邊緣的一處地方,輕描淡寫地說:“那邊,有人在監視你們,應該不是宇智波的人。”
什么!
阿宵頓時間汗毛豎起,全身警報拉響,下意識地往泉奈指的地方看過去,卻被他捧著腦袋轉過來:“動作別這么明顯,會被發現的。”
發現什么?被監視她的人發現她察覺到了嗎?!
阿宵一時間又驚又怒,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是木葉的人嗎?
“那我這么去族會,不是全暴露了嗎?”
泉奈輕笑一聲:“應該早就暴露了吧,他們監視宇智波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
“阿宵,你年紀還小,察覺不到也正常,但你們族長不可能連這都不知道,這只能說明……”
他停頓了會兒,阿宵趕忙追問:“說明什么!”
“說明他在忍著。”他說的話讓阿宵覺得不可置信:“默許整個宇智波族地活在外人的監視中,是你們族長和現階段族內高端戰力共同的決定。”
阿宵瞪大了眼睛,這、這怎么可能?
“或許……他們也不知道。”
阿宵哆嗦著嘴唇,下意識辯解道。
可身側的青年輕輕笑起來,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般。
“如果所有人都沒發現自己被監視著,那也太沒用了。”他嗤笑道:“還不如這個族長讓你來當呢,阿宵。”
“你看,他們都知道的。”他看著其他宇智波族人神情緊繃、行色匆匆地從阿宵身邊略過,輕聲道:“只是都在忍著。”
“真不可思議,從沒想過宇智波一族居然有這種忍耐度。我那時候的宇智波,不這樣呢。”
他、他說現在的宇智波能忍……
阿宵頓覺被羞辱,整張臉都漲紅了。但還不能被其他人看出異常,只能憋著一股氣默默趕路,想了半天,從記憶的角落處翻出、是在族會上的大量抱怨里少量有用的提議——“不是這樣……他們有想過發動政變。”
“是么?“
泉奈雖然這樣反問,但語氣里沒有一絲訝異,只是很平淡地問阿宵:“那怎么還沒發動政變?這種事情不應該力求‘快準狠’嗎?以你們族地這個被監視的程度來看,怕不是這個消息都被走漏了。”
阿宵無話可說。
泉奈最后發動會心一擊:“阿宵,你得知道,政變這種事,可不能只是嘴上說說啊。”
他輕描淡寫地笑著,阿宵則是氣得全身都在發抖。
就差指著鼻子說「孬種」了!
阿宵憋著一股氣邁進集會的大門。
一想到有人在遠處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就覺得渾身膈應;但往更深的想,周圍每個族人都可能知道這事,還要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像沒事人一樣忍著受氣,這讓阿宵覺得頭皮發麻。
阿宵來得不早也不晚,她到的時候,已經有一半左右的人到了,氣氛壓抑,每個人都陰沉著臉。
找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泉奈就站在她身后,靜待族會正式開始。
最后到場的是族長宇智波富岳。
他看上去很疲憊,想想也是,畢竟出事的族內青年一輩的最強者、嫌疑人又是自己兒子。
而在阿宵眼里,這個往日威嚴的族長,知道宇智波一族被嚴密監視、還選擇忍耐……這個族長,在她這里已經完全褪去光環了。
看上去是強撐著一股氣,維持著森嚴的假面,他這個族長,開口居然是向族人道歉:“對于我的兒子宇智波鼬,我很抱歉。”
鼬和族內離心不是一天兩天是事,現在富岳終于要把這擺在臺面上來說了,但他還是選擇為自己的兒子辯解。
“我只能向大家保證,他沒有殺宇智波止水。”
族人不滿他如此敷衍的說法,一時間人心浮動,有人發出質問:“那宇智波止水是怎么死的?”
宇智波鼬肯定知道什么……可他什么都不肯說。
族長富岳長長地嘆了口氣,垂眼:“沒找到他的尸體前,一切都是未知數。但是……”他頓了頓,繼續道:“不能信任宇智波鼬了。”
這說法讓族人稍微放心了些,起碼看起來他們的族人不會偏袒自己的兒子,不是么?
可阿宵不滿意。
身后的宇智波泉奈扶上她的肩膀,湊在她耳邊,低聲道:“阿宵,該到你出場的時候了——看看他們,你不說些什么的話,他們又要把這事揭過去了。”
是啊……
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找不到止水的尸體,那就當他是自殺的吧;族內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那就當做什么都沒看見吧。
面不改色地揭過這一頁,裝作相安無事。
眼睛眨一眨,就什么都過去了。
……
這怎么可以!
阿宵心里冒著熊熊烈火,‘蹭’地一下,整個人如離弦之箭猛地站起。
“族長大人!”
她大聲道,把富岳疲憊的聲音完全壓下去了,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您說的對,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宇智波止水的遺體!”
阿宵氣勢洶洶,直接撥開擋在前面的族人,從最后面的人群里徑直穿到最前面,走到族長坐著的臺子上,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富岳皺眉,不明白她這是來哪一出。
“族、長、大、人。”
阿宵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道,確保在場的每個族人都能聽見她的聲音:“您可能不知道吧,宇智波止水,他覺醒了萬花筒寫輪眼!”
……!
什么?!
富岳一瞬間瞪大了眼,臺下的族人更是刷刷站起來不少,驚呼一片。
“這怎么可能?!”“是真的嗎!”
臺下的族人七嘴八舌地質問起阿宵,阿宵眉頭都沒皺一下,轉身對著眾多逼問的族人,語氣篤定:“千真萬確!”
不……事實上,她也沒有親眼見過。說到底這也只是她的猜測罷了,但事已至此,就算沒有也只能說成有。
阿宵冷笑。
“宇智波止水死前,是族內唯一的萬花筒寫輪眼持有者。而如今,我們找不到他的尸體,這意味著——”
“萬花筒寫輪眼,失竊。”
一片嘩然。
從臺上往下望,密密麻麻的深藍色宇智波族服疊壓在一起,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她以為自己會緊張,但其實沒有。
人群的最后面,誰也看不見的宇智波泉奈目光溫和地看著她,嘴角含著笑,像是在鼓勵一般。
阿宵定了定心。
——是她的萬花筒瞳術,所以會感到安心。
她這般想著,轉頭,用謀劃好的說辭逼問族長富岳:”族長大人,您知道宇智波止水覺醒了萬花筒嗎?”
富岳心下無語,剛剛還篤定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事,現在又反問他做什么?
他搖頭。
阿宵瞇起眼:“那么,宇智波止水的瞳術未知。而現在他的眼睛極有可能落入他人之手,這對我們來說非常危險。”
“宇智波止水是誰殺死的,已經不重要了。”阿宵違心地說,語重心長:“但我們必須要找到他的尸體。”
她注視著富岳的眼睛:“族長大人,宇智波鼬是見過止水最后一面的人,他一定知道什么,可他什么都不肯說。”
富岳知道這頁是沒法輕易翻過去了。他心想該慶幸阿宵沒一口咬死是鼬殺的止水嗎?可她又如此咄咄逼人。
能怎么辦?他就算是把鼬殺了,估計也不能從他那里得到答案。
而且……他已經有種隱約約的猜測了。
他抬眼看著阿宵,問道:“所以呢?”
阿宵都快氣笑了。
所以呢?他身為族長,居然反問她。
所以得讓她來出場啊,她會讓鼬松口的。
她展露出一個微笑:“族長大人,宇智波鼬不可信任,已經是我們所有人的共識了。但是,他依舊是您的長子。”
阿宵慢慢說道,眉眼低垂,看上去十分恭敬的樣子,但說出的話卻截然相反。
“已經到這種情況了……我想,根本沒有一個族人能放心地聽從他的指揮,對吧?”
她想說什么?
富岳心覺不妙,眉間皺起的弧度都能夾死一只蚊子。
阿宵冷冷地笑:“既然如此,您應該立即宣布剝奪宇智波鼬的繼承人身份。此舉,是為了讓族內安心。”
公開談論族長之位的繼承人選,阿宵這舉動把族人們都驚到了。
一時之間,尷尬的寂靜流淌在這間密室里,臺下人面面相覷。
“宇智波宵。”
富岳終于有所動搖,站起身俯視阿宵,面色陡然冰冷,威嚴之色更盛:“你覺得,現在是談論這個的時候嗎?”
——認清你的身份。
被自家族長如此訓斥,阿宵一點也沒感到害怕,迎頭直面他的冷氣,依舊笑著點頭。
“當然,這很重要,族長大人。”
她閉上雙眼,再仰頭睜開的時候,查克拉流轉過眼周經絡,猩紅的像是要滴血一般的八角菱形圖案在雙眼中緩緩流轉。
宇智波富岳瞳孔驟縮。
阿宵確定他認出來了,才滿意地轉身對著一眾族人。
“這是……萬花筒寫輪眼?!”
阿宵點頭。
隨即高聲道:“就在今天,我覺醒了萬花筒寫輪眼。”
一個平平無奇、實力不強的族醫自然不受重視,說出來的話不會有人放在心上。
但一個萬花筒寫輪眼持有者,就不容小覷了。
上一秒,阿宵對族長之位的繼承人選提出質疑,還會讓人覺得她是僭越。但在她露出萬花筒寫輪眼的這一刻,她的訴求就是合情合理、值得好好考量的。
“您意下如何呢,族長大人?”
她死抓著剛才的問題不放,富岳看了她的眼睛,這才覺得棘手。
再往臺下望去,方才還不吱聲的族人這回紛紛點頭,議論聲此起彼伏。
仔細想想阿宵的話,還真是很有道理。
“是啊,怎么能讓那家伙當繼承人” “他會把我們全部人害死的” “那宇智波真要走上末路了”……
瘋了吧?
富岳站在臺上,一種巨大的荒謬感籠罩了他。他張嘴想說什么,但實在詞窮。
前腳被兒子的‘背叛’鬧煩心的都快老了二十歲,后腳就被和兒子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逼宮’。
其實,就算沒有阿宵上演的這出‘逼宮’大戲,也不一定是鼬繼任族長之位啊?
就算有這種可能,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
但阿宵死咬著不放,非要富岳當著所有族人的面親口說出剝奪鼬繼承人的資格。
她想干什么?
難不成她想繼任族長之位?那也不用這么做吧?
宇智波實力為尊,她都覺醒傳說中的萬花筒寫輪眼了,完全可以憑實力當上下任族長啊。
現在……這是在?
富岳不解,富岳感到迷惑。
他緩緩地眨了下干澀的眼睛,語氣艱難:“我從來沒說過鼬是下任族長。”
他已經退一步了,算是從側面否認了鼬繼承人的位置,這下阿宵總該松口了吧?
阿宵滿意點頭:“那最好不過了。”
然而下一秒,她話鋒一轉。
“可是,宇智波不能沒有繼承人啊!”
富岳還沒放下去的心又一次提了上來,堵在嗓子眼。
“你什么意思?”
他這下是真的迷茫了,心想難不成你真想當族長?
可阿宵抿唇,貌似羞怯地笑著,眼眸低低垂下,蓋住眼中的算計:“我的意思是——族長大人,您還有個小兒子呀。”
她就這樣貿然又突兀地提起他的另一個兒子。
“我提議,將宇智波佐助立為宇智波一族的繼承人。”
阿宵轉身,對著臺下的族人輕聲道。
“誰贊成?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