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瞬間凝固了,賀青硯眼疾手快的搶過那本封面帶著色彩的書捏在手里反問:“原來這就是證據啊?”
他今天才剛打聽到蘇城這邊革委會的張主任是個動不動就給戴帽子,捏造罪名陷害同志的人。
這些年落到他手里的人不計其數,逐漸大家都很怕他們。
所以陷害這種手段也被他們用的爐火純青,正好今年上頭下來了六條通令。
六條通令就是專門針對□□抄等歪風邪氣聯名發出的通令。
賀青硯想正好今天就好好清算清算這件事。
余建勇等人別說什么六條通令,大字都不認識幾個,每天也就跟著念念口號,落到真章上一瞬間就慫了。
“同志,這事兒有誤會,這是我們從別人家搜剿出來的,剛才武同志也只是想進屋找證據,沒想到你誤會了。”
原本剛才還又打又砸的窮兇惡極的人,這會兒也都態度良好,但賀青硯可沒打算輕拿輕放這件事。
“走,立刻去見你們的張主任,我倒是要問問革委會哪里來的權利,到百姓家□□的。”
“誤會,解放軍同志,這都是誤會,我們只是搜查證據,難免會有磕磕碰碰。”這會兒余建勇等人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騎虎難下。
這時候別說別的心思了,他只想解決好眼前的事情,張主任本就讓他們這一次不能沖動,辦不好都得滾蛋,沒想到昨晚喝了點酒就上頭了,沒找到借口把姜崇文一家人帶走。
現在倒是惹上了一個刺兒頭。
“磕磕碰碰?”賀青硯也不跟他們多掰扯,指著一地的狼藉反問:“這是上門搜查?怕不是遇到了強盜土匪。”
“還有六條通令明確要求國家集體財產絕對不可侵犯,群眾都有保護的責任。
“任何人和團體都不準侵占,不準砸搶,更不準用任何借口進行破壞。”
“姜總工一家若是確定被下放,那這些東西都會被國家收回,現在被你們全部破壞,我現在就去把這個情況上報,有人故意損壞集體財產!”
賀青硯直接把事情上升到國家和集體,余建勇這些人也就仗勢欺人,腦子肯定轉不過賀青硯這種正經軍校畢業的人。
幾句話更是把幾人架在爐火上烤,破壞國家和集體的財產,給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啊。
可偏偏看著遍地的狼藉,他們根本沒法解釋。
“叔叔阿姨,你們別怕,我這就去找革委會的劉主任,我不信朗朗乾坤下可以這么欺負人。”賀青硯說完也不管余建勇,轉身就往外面大步走的。
余建勇幾人見狀,想去追,可出去才發現人家賀青硯開的吉普車,他們靠走路只能在后頭追。
直到吉普車聲音的消失在院子外頭,姜崇文才說:“阿硯沒事兒吧?”
姜舒怡聽到這話也跟著擔心了,剛才她幾次看向賀青硯的時候,他都用眼神示意自己安心。
可他什么都沒說就這么走了,她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沒事吧,阿硯這孩子看著穩重,不像是沖動的。”馮雪貞也擔心,可心里也期望著。
家里的狼藉全家沒有收拾,聽到徹底安靜了,周春花還有幾個鄰居才走出來,看到滿地的狼藉才開口:“老姜,雪貞,中午就在我家吃飯吧。”
“對對,正好今天我家烙餅,咱們好久沒聚一聚了。”
另外兩家也出聲附和,以往誰家燉個豬蹄都要招呼關系好的一塊兒吃,現在熟悉的走了不少,大家也很少聚了。
姜崇文和馮雪貞沒拒絕,主要鍋碗瓢盆都給砸了,想煮飯也沒家伙。
不過一家人也不是占人便宜的那種,況且家里人多,等會兒阿硯肯定也會回來。
馮雪貞就拿了些米,把翻到在地上的菜找了出來,又從廚房不起眼的破罐子里把一塊五花肉拿出來,“春花,中午就麻煩你了。”
周春華搖頭:“說啥麻煩的,這么多年的鄰居了。”
因為剛才姜家的動靜實在大,大家知道是革委會上門找茬,大家伙也不敢上門幫忙,這個人人自危的時候,說一句話都可能被牽連,幫忙自然是不敢的。
現在人走了,才敢出來幫忙,幫忙的同時自然就關心剛才賀青硯說要去上報的事情。
“雪貞,怡怡這個娃娃親對象有點本事啊,我剛才聽說他要去上報,若是上報是不是你們倆都不用下放了?”周春花好奇的問。
剛才她沒出去,可貼在門縫看了,就姜家這娃娃親那個氣勢,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馮雪貞笑笑,不下放這事兒她們不敢想,能把女兒安頓好就好了,“咱們的事兒可不能為難阿硯那個孩子了。”
周春花想想也是,說起來老姜那職位也不低,現在一個革委會的隊長就敢帶著人來耀武揚威,那小伙子看著是有幾分本事,但也不可能比研究所的領導還有本事吧?
賀青硯確實沒辦法讓姜崇文和馮雪貞下放,但是恐嚇一下革委會的人還是有的。
畢竟他自己才剛立功,賀家爺爺當年更是打過鬼子,爺爺是犧牲在一場重大戰役里,還替現在的一號首長擋過子彈,父親在那一場戰役里也立功了。
所以他的底氣就是什么都不用怕,甚至都不怕人找茬,反而別人怕他找茬。
當賀青硯坐在革委會辦公室,張主任就感覺這一次是碰到硬茬了。
賀青硯來革委會直接是舉報余建勇等人不合規的搜查方式,“張主任,你是人民的好干部,卻不能縱容手底下的人這么做事,畢竟故意毀壞國家和集體的財產,這往上報了,該去做再教育的就是張主任你了。”
面對張國慶的時候賀青硯態度比對余建勇好點,他也知道自己也就拿準了余建勇□□這一點,關于姜叔叔被舉報的信已經交到上頭了,下放是改變不了了。
可下放到哪里卻是可以操作的,現在他來就是解決這事來的,他差不多已經辦妥了,但怕這個張國慶使壞,現在就要拿住他不能使壞的把柄。
張國慶還真不知道余建勇帶人去姜家的事情,雖然他一直也想去,按照姜崇文那個職位,說實在以前還能出國留學的,家底肯定不少。
搜查一次不說吃一輩子,小半輩子沒問題,可因為上頭有人一直壓著,張國慶還是忍了一下,反正過幾天上頭就壓不住了。
沒想到余建勇這個豬腦子竟然帶人先去了,去就算了,還被個刺頭給抓住了,張國慶氣的不行,偏偏賀青硯這會兒把火往他這里引。
“賀同志,這事兒我真不知道啊。”張國慶現在立刻就把自己給摘了出去了。
賀青硯心想你知不知道也不管用,反正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張國慶見賀青硯不說話,眼珠一轉立刻道:“賀同志要不這樣,今天損失了多少,讓姜總工那邊出個單子,我們革委會照價賠償。”
賀青硯聞言反問:“張主任這話是姜總工一家不用下放了?”
張國慶被問得一愣:“賀同志,姜總工的問題可是上頭下的命令,下不下放也不是我們能做主的。”
“既然如此,那姜總工被下放了,那些東西都是要收歸集體,集體的就是國家的,張主任現在拿錢私了是知法犯法,薅國家集體的羊毛。”
侵占國家財產?張國慶一聽這話腿差點軟得跪下,這個賀青硯到底是個什么妖怪啊,怎么油鹽不進呢?
“賀同志……”
“張主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張國慶:我能說不是嗎?
“賀同志,是我思想覺悟不夠。”張國慶感覺今天真是被賀青硯給捏住了,可又看不清他到底想干啥?
說要給姜家人出氣,看著也不像啊,要錢也不是。
正在這時候余建勇幾人兩條腿倒騰著也跑回來革委會,“張主任……”
余建勇剛進門就看到端坐在一旁的賀青硯,頓時啞了火,張了張嘴啥也不敢說只站在一旁。
張國慶看到人真是恨不得一腳踹上去,但也憋住了,吃不準賀青硯這個人想做什么,自己隨便動手,這不跟以前的地主老財一樣,現在一起工作的可都是同志,不能動不動就動手。
賀青硯發現這個張國慶是個很謹慎的人,難怪作惡多年,職位還越來越高了。
余建勇幾人回來了事情也該解決了,首先肯定沒法抵賴□□的實施了,賀青硯則是把六條通令搬出來,若是他們不配合,只能聯系當地駐地駐軍首長了。
因為六條通令說明了,若是發生這樣的事情,就要通報到各駐地衛戍部隊了。
一旦鬧到那里,衛戍部隊可是有逮捕和拘留的權利的。
張國慶生怕連累到自己,態度軟得不能再軟了,賀慶硯看時機成熟也沒一直揪著他們。
讓革委會這邊自己安排寫個檢討書,該賠的錢肯定少不了,這可是集體的財產。
張國慶這會兒當然說啥都愿意,順著賀青硯的話套子,自己倒是先寫了檢討,然后賀青硯又報了姜家的損失,差不多兩百塊。
“張主任,姜總工還沒被下放前,那些東西還屬于私人的,我還得在蘇城呆一段時間,等姜總工確定下放地方后,這再把東西連同這一次革委會承認損壞的單子一并交到研究所去。”
賀青硯這話的意思就是,錢在自己手上,免得這些人仗勢欺人慣了,到時候覺得姜家得了這筆錢,他們會對人記恨上。
現在一切都是矛頭都在他身上,只要他們夠有種就來記恨自己!
張主任現在哪里還敢記恨,能把這瘟神趕緊送走他都開心了,反正姓姜的肯定會下放的,趕緊都走了才是正經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