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七日期限啟動】
——“倒計時與喪鐘”——
一、子夜鐘聲
王都的鐘樓第一次敲出第十三下。
那聲音不是金屬,而是某種巨大心臟在鐵胸腔里復蘇,咚——咚——沿著屋脊滾落,震碎瓦上積塵,也震碎了阿爾芙的夢境。她猛地從吊床上坐起,額頭磕到上鋪床板,鈍痛里帶著熟悉的社畜味——像極了周一早晨忘記調鬧鐘,一睜眼發現九點半的慌張。
可這里不是地球。
她腳邊的兔子拖鞋正自行旋轉,鞋背浮現幽藍倒計時:
6:23:59:55
6:23:59:54
——七天,整整一百六十八小時,被壓縮成一行不停跳動的赤字。
系統面板懸在視網膜前,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主線①·七日期限已啟動】
【失敗懲罰:全糖電擊·MAX+公開處刑+扣減前世陽壽三年】
阿爾芙喉嚨發干,手指一抖,把面板揮到一邊,卻揮不散那股逼人的甜腥氣息——所謂“全糖”,據說是把一萬根焦糖閃電同時刺進骨髓,讓人在焦糊與糖霜之間反復橫跳,最后連靈魂都散發奶茶味。
窗外,王宮最高的鐘塔頂端,投下一束銀白光柱,像給城市套上巨型沙漏。光柱里漂浮著無數細小符文,每一枚都在燃燒,灰燼垂直墜落,落地即消失。那是“時之律”被強行激活的征兆——整個王都,被迫與她的倒計時同步。
更遠的天幕上,云層被撕開一道縫,露出其后幽深的黑藍。那里,有另一組數字在閃爍,比她的倒計時大十倍、百倍——那是城市能源核心“永恒之杯”的剩余魔力百分比,也是王都心臟跳動的次數。
當她的倒計時歸零,永恒之杯也將枯竭,王都隨之墜毀。
換句話說,她一個人的 deadline,成了全城的死線。
二、緊急會議
“所以,這就是你把全城市民綁上賊船的理由?”
阿爾芙拍桌,聲音在穹頂回蕩。
長桌盡頭,王座空置,左右兩列坐著王國最高權力機構——
左手:財政大臣、占星塔首席、空管科長艾蘭、騎士團長;
右手:深淵物流代表(一只穿西裝的史萊姆)、云端基建 CEO(半身機械化的精靈)、以及剛被撤職的前任宰相——魔王尼祿。
尼祿雙手環胸,懶洋洋地轉著圓珠筆,筆桿上刻著卷王名言:代碼能跑就不要動。他眼下青黑,卻笑得像剛偷到雞的狐貍:“別瞪我,提案是議會通過的,我只投了贊成票。”
財政大臣把賬本攤開,金幣影像懸浮成柱狀圖:“陛下御批——‘七日內解決云梯危機,預算無上限’。阿爾芙小姐,您現在是項目負責人。”
占星塔首席推來一只水晶球,球內星云旋轉,投射出未來的殘影:
第七日子夜,王都裂成七瓣,火雨傾瀉,嬰兒啼哭,一書生模樣的人抱著筆記本,在廢墟里改 bug——那臉,赫然是阿爾芙。
“這是唯一可觀測到的未來。”首席聲音沙啞,“除非,你改變路徑。”
艾蘭把空管制服外套披到她肩上,低聲道:“我陪你。”
騎士團長拍劍鞘:“騎士團任你調遣。”
史萊姆杰里舉起觸手:“深淵物流提供倉儲與運輸。”
機械精靈 CEO 打開胸腔,投影出云端基建的立體圖:“可在一小時內,空投十座臨時云梯節點。”
所有人,都在等她一句話。
阿爾芙卻只想逃。
她想起地球上那些“全員把希望寄托在一個人身上”的團建游戲——表面是信任,實質是道德綁架。她社恐、她怕擔責、她連點外賣都備注“別敲門放門口”,如今要她對百萬生命負責?
可倒計時不會因為她的恐慌而暫停。
6:22:45:11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發顫:“我……需要一張白板。”
三、白板戰爭
白板被推入會議室的那一刻,阿爾芙像換了芯片。
她拔掉筆帽,先在左上角寫下偌大的“7D”,畫一個圈——七日。
然后從圈心拉出四條線:
1. 云梯主鏈路修復(已 merge,待回歸)
2. 永恒之杯充能(缺:高效魔力源)
3. 備用通道搭建(云端基建 深淵物流)
4. 公眾輿論管理(防止恐慌踩踏)
每根線再向下拆分,直到白板成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網。
她一邊說,一邊寫,語速越來越快:
“云梯內存泄漏已修,但并發預估翻五倍,需做壓測;云端節點空投后,必須在一小時內完成 DNS 切換,否則流量洪峰會把備用通道沖垮;永恒之杯只剩 18% 魔力,我們需要一座‘充電寶’——尼祿,魔族反應堆借我。”
尼祿挑眉:“可以,但我要 code review 權。”
“給你!但 review 窗口六小時,過期自動 merge。”
“成交。”
財政大臣皺眉:“錢呢?”
“發行‘七日救國債券’,年利率 20%,由王室信用背書,再買通吟游詩人,把債券包裝成‘愛國彩票’,半小時售罄。”
騎士團長:“治安?”
“施行宵禁,每晚 8 點后禁飛,騎士團分批巡邏,空管提供雷達支援。”
史萊姆杰里:“倉儲?”
“啟用深淵廢棄地鐵 Line2,改造成‘冷鏈云倉’,恒溫恒濕,專門存儲魔力結晶。”
機械精靈:“臨時云梯節點材料?”
“拆東墻補西墻——把王宮后花園的懸空噴泉熔了,那玩意兒是精金,導電又導魔。”
……
當最后一根支線被補上,白板已成一幅作戰地圖。
阿爾芙把筆一扔,聲音沙啞:“現在,對表。”
所有人同時抬手,魔法光幕浮現:
6:18:07:03
“行動!”
四、深淵·地鐵冷鏈倉
子夜兩點,深淵 Line2 地鐵。
廢棄百年的站臺,被改造成巨大冷庫。
頂部,機械精靈空投的“節點骨架”如銀色蛛網,懸浮半空;
底部,史萊姆們排成縱隊,用果凍身體搬運魔力結晶,每搬運一塊,體表就亮起“ 1”綠色字符;
阿爾芙戴著安全帽,手持檢測板,沿著軌道來回奔跑。
她要在三小時內,完成“備用云梯”的骨架焊接,以及魔力回路測試。
焊花四濺,像橙色流星雨。
每一次爆裂,都映出她疲憊卻發亮的眼睛。
艾蘭在空中指揮飛艇,把最后一箱“冷凝符文”卸下,走到她身旁,遞上熱咖啡:“休息十分鐘。”
阿爾芙搖頭:“工期是死線,不是曲線。”
“你快脫力了。”
“那就把脫力也寫進計劃——”
她打開系統面板,把“體力值”拉成進度條,設置提醒:低于 20% 自動注射魔力咖啡。
艾蘭嘆息,伸手替她拂去發梢焊渣:“別太逞強,整座城都在你背上。”
她苦笑:“背得動的是責任,背不動的是人命。”
五、魔族反應堆
同一時刻,魔族領地。
尼祿站在反應堆頂端,俯瞰腳下藍色漩渦——那是由十萬魔晶驅動的心臟,也是王都最后的“充電寶”。
他把阿爾芙提交的 PR 打印成羊皮紙,足足三米長,在風中展開。
“ TTL 72h,自動回收,性能下降 10% ……”
他輕聲念,嘴角勾起自己都沒察覺的弧度。
助理小心翼翼:“大人,真要借給她?反應堆一停,魔族全網要斷線三天。”
尼祿瞇眼:“斷網三天,換她一個恩情,值。”
“那……您的 KPI?”
“我的 KPI?”他笑出聲,“從遇見她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云梯提速’,而是——”
把她留下來。
反應堆閘門緩緩升起,藍色洪流被注入特制容器,像被馴服的雷龍,沿著管道,奔向王都。
六、輿論戰場
凌晨四點,王都報業塔樓。
印刷機轟鳴,頭版標題:
《七日救國——全城進入戰時節奏!》
吟游詩人連夜作曲《倒計時之戀》,旋律上頭,歌詞洗腦:
“6:15 的我,還在為你焊云梯~”
魔法廣播循環播放,市民從恐慌到熱血沸騰,只隔了一首神曲。
債券開售,半小時售罄,財政大臣笑得見牙不見眼。
更有商家推出“救國套餐”——買一杯奶茶,送一張“阿爾芙限定貼紙”,貼滿整整一面城墻。
她成了全民新偶像,社恐卻被迫社牛。
七、裂痕
上午八點,壓測開始。
備用云梯節點同時啟動,流量像泄洪,沖進新鏈路。
最初三分鐘,一切正常;
第四分鐘,監控系統報警:延遲飆升, packet loss 20%;
第五分鐘,節點三號直接宕機,魔力回路炸裂,火光沖天。
阿爾芙沖進指揮帳篷,屏幕一片紅海。
“怎么回事?”
工程師顫聲:“魔族反應堆輸出功率波動,超出閾值,節點承受不住。”
尼祿的通信窗口彈出,他那邊同樣火光四濺:“有人篡改反應堆核心代碼,植入邏輯炸彈。”
“是誰?”
“內部。”他臉色陰沉,“我的團隊,出了叛徒。”
倒計時:
6:08:00:00
壓力測試失敗,備用通道宣告報廢。
白板計劃,被劃掉一大塊。
會議室陷入死寂。
阿爾芙站在焦黑節點前,雙手沾滿冷卻液,指尖顫抖。
她忽然想起地球項目失敗的那個夜晚,老板一句“回滾吧”,她加班三個月的成果全部歸零。
此刻,她面對比回滾更殘忍的選項:
——沒有 Plan B。
艾蘭想上前,卻被她抬手制止。
她仰頭,看天幕那束巨大的光柱,看光柱里燃燒的符文,看灰燼如雪。
“還有八小時。”
聲音沙啞,卻異常平靜。
“我們從頭再來。”
八、Plan C:活人云梯
她把白板擦干凈,在最中央寫下三個字母:
H.O.T. —— Human Open Transport.
“用活人,搭一條云梯。”
眾人驚愕。
“騎士團,每人攜帶微型節點,飛行至指定坐標,用身體組成中繼鏈路,魔力以生命為導體。”
“你瘋了!”騎士團長拍案,“人會死!”
“不會。”她打開計算板,“只要每人持有‘冷凝符文’,魔力溫度降到 37℃以下,人體可承受,最多虛脫。”
“那也需要三萬人!”
“王都注冊飛行員,正好三萬二千。”
“他們愿意?”
“愿意。”她調出屏幕,市民自發簽署的志愿書,像雪片飛來,簽名處密密麻麻,按滿指印。
財政大臣聲音發抖:“你這是拿人命填窟窿!”
“不。”她直視他,“這是把命運還給每一個人。”
倒計時:
6:00:00:00
九、全民升空
中午十二點,王都中央廣場。
三萬二千名志愿者,身披“冷凝符文”,排成矩陣。
他們中有學生、鐵匠、吟游詩人、退休老兵,甚至還有拄拐的老婦人。
阿爾芙站在高臺,睡衣外披著空管制服,頭頂兔子拖鞋被風吹得搖晃。
她拿起擴音水晶,聲音傳遍全城:
“我,阿爾芙,前社畜,PPT 專八,今日之前,連外賣都不敢接。
是你們,把勇氣借給我。
現在,把勇氣還給自己——
起飛!”
三萬二千人,同時升空,像一場逆向流星雨。
他們手牽手,節點與節點之間,亮起藍色光絲,織成一張覆蓋天穹的網。
永恒之杯的魔力,被注入人梯,沿著血脈,一路奔涌。
云梯主鏈路,在萬人背后,重新點亮。
倒計時:
5:30:00:00
十、叛徒現身
就在人梯即將合攏之際,節點 66 號突然熄滅。
像被剪刀剪斷的燈串,連鎖反應,整條鏈路搖搖欲墜。
阿爾芙沖向 66 號,發現操控者——
竟是杰里。
史萊姆果凍身體,被黑色符文侵蝕,一半透明,一半墨黑。
它聲音顫抖:“他們……抓走了我全家,逼我……對不起……”
幕后黑手,緩緩浮現——
前任宰相,魔王尼祿的副官,因反對“借出反應堆”而被貶,此刻站在遠端飛艇,手持引爆水晶。
“既然魔王偏心,那就一起毀滅。”
他按下水晶。
十一、抉擇
爆炸符文,沿著人梯,一路蔓延。
只需十秒,三萬人將灰飛煙滅。
阿爾芙眼前閃過無數畫面:
地球工位,凌晨四點的屏幕;
貓頭鷹第一次敲窗;
尼祿遞來的咖啡;
市民把貼紙貼滿城墻;
老人把拐棍換成飛行掃帚,笑得像孩子……
她忽然笑了。
“系統,強制接管節點 66。”
【警告:強制接管需宿主獻祭前世所有壽命,是否確認?】
“確認。”
【獻祭完成,剩余壽命:七日】
她抬手,把兔子拖鞋拋向空中。
拖鞋在空中分解,化成兩只巨大光兔,一口咬住爆炸符文,將它們全部吞入腹中。
光兔化作漫天星屑,灑向城市。
爆炸,被無聲消解。
人梯,重新點亮。
倒計時:
5:00:00:00
十二、尾聲·喪鐘與晨鐘
第十三聲鐘響,消散在風里。
阿爾芙站在高臺,看著腳下城市,看著頭頂由三萬人組成的藍色長河。
她臉色蒼白,卻笑得像終于下班的社畜。
系統面板浮現:
【主線①·七日期限,完成度:61%】
【獻祭副作用:宿主將于七日后強制傳送回地球,永久注銷異世界身份】
她輕聲呢喃:“夠了。”
艾蘭從背后走來,遞給她一杯半糖奶茶。
“接下來六天,想做什么?”
她吸了一口,瞇眼,像貓一樣滿足。
“把剩下的 KPI,一條一條劃掉。”
遠處,光柱熄滅,灰燼停止墜落。
新的鐘聲,從王都每個角落同時響起——
不是喪鐘,是晨鐘。
倒計時,仍在繼續。
但這一次,所有人都看得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