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工作量對林陌來說,確實不值一提。
叢林負(fù)重越野出來的人,這才哪兒到哪兒?
要他說,體力風(fēng)暴跟腦力風(fēng)暴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前者走到最后靠的是驚人的意志力,而后者,遠(yuǎn)遠(yuǎn)走不到最后的時候。
腦力風(fēng)暴在他這里,到不了命懸一線的程度。
高檔公寓的電梯就是快。
眼見電梯門緩緩拉開,南周先一步出電梯。
林陌見她走了兩步停下腳步,有些好奇的伸長脖子看了眼。
見樓敬淵背靠著墻坐在電梯間的換鞋凳上。
乍見他時,目光暗沉了幾分。
林陌不卑不亢的點頭招呼:“樓董。”
“剛回來?”
“是,我送大小姐上來,既然您在,我就先下去了。”
樓敬淵在外人跟前,向來能維持住表面的鎮(zhèn)靜,他微微頷首:“辛苦了。”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南周才緩緩開口:“怎么沒進(jìn)去?”
樓敬淵站起身 :“小初不在家。”
南周抿了抿唇,打開密碼鎖進(jìn)屋子:“歐陽初不在家,你也可以去樓上應(yīng)總家等。”
何必在門口演的傷心。
“我是來找你的,不是來找應(yīng)景州的。”
二人一前一后進(jìn)屋子,南周脫了鞋,將玄關(guān)里宋姨給林陌準(zhǔn)備的男士拖鞋遞給他。
“周周.............”
樓敬淵見她準(zhǔn)往客廳去,伸手想握住她的手腕。
指尖剛碰到她的胳膊,南周條件反射似得將手抽走。
那避之不及的動作跟刀子似得落下來,男人落在半空的指尖微微蜷了蜷。
“前天是我語氣不好,太沖動,對不起。”
“我怕你說出那兩個字,所以才會.............”他不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實在是被氣急了。
南周兩次三番想說出分開,離婚之類的話。
讓他害怕,更讓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南周聽見這番話,緩緩轉(zhuǎn)身望向他,目光平靜,清明的眸子里帶著些許紅血絲,看起來累及了。
“我今天很累,不想聊這些。”
“任東在樓下, 讓他 送你回去吧!”
“小初不在家,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樓敬淵盡量緩和語氣,不說硬話。
“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兒,家里沒人我也不會做什么危險的事情,” 她算是很有耐心的在回應(yīng)他的問題了。
南周說完,徑直走到沙發(fā)旁,將自己身上大衣脫下來隨手搭在沙發(fā)靠背上。
正準(zhǔn)備越過他去餐廳倒水時。
樓敬淵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傷口被虛虛一握,疼的南周臉色煞白。
那種皮肉里的疼痛讓她瞬間緊繃,連帶著腹部都疼的顫了顫。
“手怎么了?”
隨著樓敬淵詢問聲起來的,是男人握著她的指尖推起了她的衣袖。
看見手臂上包著的紗布。
南周眼簾微微往下壓了壓,望著他的神色沒有只言片語,卻足以讓樓敬淵潰不成軍。
他想起來了,前天在電梯間的那一幕..............
近乎是頃刻間,男人挺拔的背脊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彎曲了許多。
弓著身子向前走了幾步,站在南周面前。
有些哽咽輕顫喊了她一聲:“周周..........”
“對不起,我沒想傷你。”
他小心翼翼的松開她的手,想將人抱進(jìn)懷里。
南周巋然不動,沒有 抗拒,也沒有接受。
她甚至覺得樓敬淵大可不必如此。
正想抬手將人推開時,滾燙的淚順著她得脖子流進(jìn)低領(lǐng)毛衣里。
燙的她心口縮了縮。
讓她抬起準(zhǔn)備推開他的手緩緩的僵在半空。
他像個小孩無助的呢喃著:“怎么辦?”
“我該怎么辦?”
“我是強(qiáng)勢霸道,有占有欲,可我從小就是如此性格,我理解你、支持你,也接受你的復(fù)仇大業(yè),可我實在是無法忍受你將那本就稀缺的關(guān)注和目光全數(shù)落在別人身上,我想改,可我實在是沒辦法一朝一夕之間去遏制自己這幾十年的性格缺陷。”
“周周,我該怎么辦?”
“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他們都太殘忍。
一個強(qiáng)行想讓對方改變,另一個強(qiáng)行想讓對方低頭。
可推來搡去,無非都是在苦痛中做掙扎。
樓敬淵說的對,他從小就是如此性格,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而南周呢?
她偏想讓人改變。
這跟逼著他去吃自己不喜歡的食物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有什么區(qū)別?
可不改?
她又怎么辦?
隨著他愛意漸深,掌控欲越來越強(qiáng),她還有何自由可言?
此時,南周又想起了應(yīng)景州說的那句話:「婚姻嘛,磨合咯,各退五十才能成為一百」
「要雙方實在沒那么公平公正,那就愛的多點就吃虧多點,誰更愛誰更遷就」
「逼對方低頭,說白了,就是沒那么愛而已」
南周不想承認(rèn),可此時.........
她難免不會想。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嘆了口氣,繼續(xù)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夠愛你?”
男人抱著她的手臂微微松了松。
輕輕顫了顫。
僅是幾秒鐘的功夫,又繼續(xù)將她摟緊了些。
南周手臂上鉆心的疼痛傳來,隱約覺得黑色打底衫有了些許潮濕,她低眸瞧了眼,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胳膊肯定出血了。
她狠狠嘆了口氣,傷口出血讓她有些頭暈眼花。
“能松開我嗎?我胳膊出血了。”
樓敬淵微微退了一步,松開了她,但掌心搭在她另一只未曾受傷的手上。
“我讓醫(yī)生過來。”
樓敬淵扶著她坐在沙發(fā)上,她半躺著,等著醫(yī)生來。
期間,林陌打包了晚餐送上來,樓敬淵開的門。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南周端著胳膊想穩(wěn)住呼吸,可眉頭越蹙越緊.........
過了片刻,意識到不對,弓著背捂住肚子,身子緩緩從沙發(fā)上滑下來,蹲在地上。
臉色煞白的可怕.........
樓敬淵蹲在她身前,語氣盡顯擔(dān)憂:“周周?怎么了?”
南周輕顫,說出口的話都很微弱:“我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