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敬淵不是什么善茬。
娛記再如何描寫他的偉岸舉動,對外他也只是笑笑,從未有半句承認的話從他口中出去。
一如今日,男人腳尖落在男人手背上,高級定制款的皮鞋踩著他的手背緩緩碾壓著。
宛如碾壓一根隨手丟在地上的煙頭。
男人疼的瞪大眼眸,張著嘴,想嘶吼,卻又不敢出聲。
夸張的表情伴隨著急促的抽搐,像是一條被丟到岸上垂死掙扎的魚。
“他敢想,你也敢來?”
“少年郎,真是好膽量。”
男人語氣輕飄飄的,像是與人閑話家常似得。
細聽之下,比這雪夜要溫暖幾分的。
“說說看,他還讓你做什么。”
大費周章的將人塞進平云山,許久都沒冒頭,縫上樓家老爺子快不行的時候開始了,這是打定了要跟樓敬池爭一爭那個位置了。
近來港城風聲肆起,起因是老爺子的家庭醫生在外喝醉了酒,幾兩黃湯下肚,在飯桌上吹噓,大放厥詞說起老爺子挨不過這個冬日之類的話。
讓有心之人聽了去,還將消息賣給了對家。
港城幾大家族,原本面上也都是和和氣氣的,斷不會做出撕破臉這種事情。
可自打家庭醫生那事兒之后,眾人連表面的和氣都維持不住了。
跟甚至有人說出了老太爺死之前一定會讓樓敬池上高位的風言風語。
一時間,矛頭直指樓家。
樓敬池最近頻繁的往江城飛,就是因為自己手中的幾個得力干將被人下了套。
有人想折損他的羽翼,用治下不嚴來將他拉下水。
男人不吱聲。
苦痛占據他的大腦,哪兒還有心力去回答問題。
任東見人半晌都沒吱聲兒,抬手抓住他的頭發,迫使他睜開眼:“聽不懂話?”
男人大口喘息著,用最后的一口氣在做掙扎:“殺了我,殺了我吧!”
“求求你...........”
任東剛想罵回去,樓敬淵輕啟薄唇:“好。”
“你說出來,我就給你個痛快。”
“樓家三太太,殺,殺..............哇——————”男人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唇邊吐出來,整個人抽搐著暈厥了過去。
想活,怕是難了。
怪誰呢?
怪他嘴太嚴了。
樓敬淵緩步推開身子,低眸凝著昏過去的人,臉色冷沉的可怕,聲線低沉,宛如雪夜里的寒風擦著他得耳垂過去:“治好,問出來。”
“明白。”
任東不敢耽擱,立馬讓醫生過來下狠手段,即便是最后一口氣也要吊起來。
他要死也不死的清明點,敢將心思動到自家太太身上。
先生若是動怒了,幾個世家都不夠他塞牙縫的。
平云山主宅里,平叔接過樓敬淵身上的大衣,聞到絲絲的血腥味兒時,似是見怪不怪了:“今夜就干洗嗎?”
“嗯,洗了。”
這夜,主宅的守夜傭人都去休息了,只留下平叔守夜。
按照規章制定來說,守夜這種事情不必他親自上,可若是有大事發生,也必然是他親自上。
昏暗的壁燈照亮著客廳,樓敬淵詢問了南周晚上情況,平叔如實告知。
“晚上吐了嗎?”
“沒有,倒是吃的比較重口味,宋姨說了幾句少吃為好,太太不太高興。”
樓敬淵抿了抿唇,眉頭難以舒展,嗯了聲。
“我先上樓。”
“廚房溫著粥,您吃點嗎?”
“不了,”他得上去看看南周。
下午就想見了。
忙到深夜。
妻子孕早期不舒服,他疏于陪伴已經覺得內疚了, 哪兒還有閑工夫吃飯。
主臥里,起居室里開著一盞昏暗的燈。
樓敬淵心頭一暖,就著微亮的光朝著臥室去。
雙開門剛剛被推開,躺在被子里的人似乎是聽見動靜了。
身子往被子里縮了縮。
按熄了手機往枕頭底下塞。
樓先生笑了,跟小孩兒一樣躲家長。
“還沒睡?”
“在干什么呢?”
男人腳步停在床畔,抻了抻褲腿蹲下去,修長的指尖將被子撥開一個縫隙。
跟逗小貓似得點了點她的鼻尖。
肢體碰觸的瞬間,南周倏然睜開眼。
抬手將被子撥開..........
動作大的讓樓敬淵心里一驚,有種做錯事情的后怕:“怎么了?”
南周坐在床上望著他,眼里半分困意都沒有:“你身上什么味道?”
樓敬淵一滯。
“我................”
嘩啦!南周掀開被子赤腳朝著衛生間奔去。
樓敬淵見她捂著嘴急切下床,連讓開都沒來得及,整個人跌坐在地毯上。
看著她倉皇的背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周周..........”
嘔————————
夜半,狂吐聲在浴室里響起。
南周蹲在馬桶跟前吐的天昏地暗。
晚上吃的重口味,宋姨做的辣子雞和椒麻牛肚牛肉,吃起來很開心,吐起來簡直叫人絕望。
南周只覺得自己從嗓子眼到鼻子,連帶著眼角都火辣辣的。
又吐,又咳嗽............
樓先生站在她身后,想伸手去碰她,又不敢。
有些無措。
沒辦法,只能打電話讓方之敏下來。
方之敏穿著睡衣下樓,披了件睡袍,來的匆匆,剛進浴室就看見樓敬淵站的離南周三丈遠,而南周跪在馬桶前,額頭抵著馬桶邊緣,喘息急促又粗糲,偶爾伴隨著幾聲咳嗽響起。
“你站那兒干嘛?”
“你是不是有病?”
方之敏見他躲得遠遠的,氣不打一處來。
走過去扶起南周,跟樓之遙一起將人攙扶到床上,端水給她漱口又給她擦拭。
樓敬淵無端被罵,委屈又無奈。
只想趕緊拿了睡衣去客衛洗澡,不然就他身上的這些味道,今晚估計近不了南周的身了。
路過樓敬池時,樓敬淵胳膊被人一把抓住:“老婆都吐成這樣了,你還想著洗澡?出去亂搞了?”
空調涼風吹來,樓敬淵身上的血腥味兒傳入鼻尖,樓敬池一愕:“你身上..................”
樓敬淵沒了好脾氣:“還不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