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
一聲尖叫刺破晨光。
安靜的謝府很快就騷動起來,原因自然是有兩具靖安司錦衣衛的尸體在謝瀚的院子外被發現。
得知這個消息的那一刻,即使是經歷過朝堂風云詭譎的老狐貍謝瀚也變了臉色。
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他一開始做這個局只是為了掩蓋皇帝遇刺的消息,讓朝廷高手有出動的理由。
但他可從未想過自己真的會招惹上十追樓的殺手。
下屬拱手對靖安司副都統稟報:“大人,仵作已驗過尸,那兩名錦衣衛在幾息之間斃命,死因皆為毒發,傷口與手段與十追樓吻合?!?/p>
副都統吳合光神色凝重。
那兩名錦衣衛乃是靖安司的一流高手,即便如此都未在那殺手的手下走過一遭。
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
只能是無面所為。
謝瀚走過來,神色還是有些蒼白,“副都統,這……”
“我們尚不明確這殺手意欲何為,這或許是警告,警告謝府不要把無關事件推到十追樓身上?!?/p>
吳合光見謝瀚臉色更難看了,出言安慰:“大人放心,十追樓殺手一次只會接一單,所以這大概只是一個警告而已。”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有下屬騎馬而來,連氣都沒喘勻就飛身下馬直至他們身前:
“稟報副都統,儋州五惡中的‘奸徒’劉威被殺,十追樓榜單中,顯示接單人是無面?!?/p>
此話一出,全場靜默。
這個消息也就意味著刺殺皇帝的單子太過特殊,甚至打破了十追樓以往的規矩。
下一個又會是誰?
如果朝廷依舊打著右丞謝瀚被十追樓殺手盯上的旗號出動高手,會不會下一個被殺的就是……
顯然,謝瀚也想到了這一點,頓時站都站不穩。
謝府之內并不安寧。
謝瀚遭遇生死危機,謝夫人忙著修補珠釵,愛挑事的謝玉珠又被家法伺候導致臥床不起。
沒人再想到給玉惜找教習嬤嬤,也沒人再來院子里給玉惜找事,現在反而是玉惜的院子里最為清靜。
只不過平日里無事,她并不出去了。
只因早上醒來以后,玉惜在自己床頭發現一張紙條。
【且閉戶以避虎狼之伺】
那張紙的材質很硬,并不是隨意從哪里撕下來的,倒像是精心挑選過。
紙上的字跡也是,劍戟森嚴、筆勢雄奇,遒勁且有風骨,仿佛能透過字看透那人。
一個殺手居然能寫一手如此好字,這讓玉惜對無面更加好奇。
她的好奇意味著:她更想要他了。
喜歡、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玉惜想要更加了解無面還有十追樓,但她久居深閨,這對她來說并不是易事。
而且,紫蕓她們只是謝府的丫鬟,也無從了解太多。
房長清或許可以派上用場了。
玉惜終于想起了他,蘸墨提筆,隨意找了張信紙準備寫信,只不過近日以來房長清送來的信,她還是沒有開封過。
她沒對不回信的行為做任何解釋,而且也沒有回復信件的內容,只說最近對江湖事有所好奇,且擔憂父親安危,想再多加了解。
房長清收到來自玉惜的信時,即使看到信中內容并不如自己所想,卻還是不自覺氣息柔和起來。
剛巧馮萱正進來,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心中生疑。
“長清哥哥……”
“萱兒。”
房長清滴水不漏,就連面上表情都未變。
“我有一友人,不日將抵達京城,他還說帶了禮物給你?!?/p>
“啊?是誰,我認識嗎?”
“或許認識呢?!?/p>
房長清微笑,剛好把玉惜的信藏在了剛剛友人的信下。
于是馮萱來瞥到的也只是屬于男人的渾厚蒼茫的字跡。
房長清只給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故意逗她。
“長清哥哥,你就給我看看吧,到底是誰啊……”
“到時你就知曉了?!?/p>
房長清笑笑,俊逸出塵的臉因這一笑更添光彩,也讓馮萱臉一紅。
她此時正從他那里爭搶信件,于是半個身體都要坐到他懷里去了。
而且臉也貼得很近,仿佛下一秒就要……
馮萱驟然站起,臉上暈紅未褪。
在她轉過臉去調整表情的時候,房長清的手也把剛剛的信件收好了。
收到玉惜的信竟出乎意料令他心情頗好,但是轉念一想,對方要這個信息的理由可能不只是謝府的事。
難道是因為呂嘉么?
他們或許已經互生情愫,而她也想了解呂嘉,于是才想要了解江湖之事。
思及此,房長清的心情頓時又有些不好了。
但他也知道,這樣的情況比起謝家二小姐突然暴斃或許于自己更加有利。
玉惜和呂嘉的事一旦被發現,那就是她在婚前與他人無媒茍合,既可以擺脫婚約,又能順勢除掉馮萱真正喜歡的人。
合該如此。
他還有大事要做,何必為一個面都沒見過的未婚妻牽腸掛肚?
房長清低眸,長睫掩去眼底其他復雜深意。
玉惜那里收到了房長清送來的書。
一同放在書上送來的自然還有信件和糕點,除此以外還有裝在匣子里的首飾,光從外表看便可知其名貴。
這些比起以往可要豐厚多了,任誰看到也不會再覺得兩家之間的婚事會有什么變故。
馮萱的出現似乎并未影響到房四公子對二小姐的看重。
府內的傳言風向又變了。
即使是焦頭爛額的謝夫人聽聞,也對玉惜多了幾分滿意。
能在這種情況下將房長清的心籠絡過來,足以見得玉惜依舊在認真對待婚事。
于是要為她找教習嬤嬤的事便一再擱置。
玉惜拿到那些東西,沒有看一同送來的禮物一眼。
信件依舊被丟開到一邊,糕點讓下人們分食了,而那些首飾則是被壓箱底,她甚至沒有打開看一眼。
玉惜的目的只有那幾本記載了江湖事的書而已。
她直接翻開記載有十追樓的那頁。
無面。
玉惜很快找到這個關鍵詞。
原來這個詞語在很久以前并不是單獨的誰的代號,而是殺手排名的等級。
從低到高依次是【匿影】、【追魂】、【索命】、【天罰】、【歸塵】,最后才是【無面】。
而如今的這個【無面】,從所有殺手中脫穎而出以后便被所有等級為【無面】的頂級殺手共同教養。
隨著時間推移,一個個【無面】,有的在執行任務時被更厲害的高手殺死,有的試圖歸隱仍被追殺中,還有的叛出十追樓,被樓主親自處決。
后來,現在的這個無面成為了新的無面,一出世便引起轟動。
無人知其武功到了何種地步,只知由他出手,任何人都無法逃脫。
正如那句:十步之內、追魂索命。
他的水平,十追樓內無出其右,于是【無面】這個等級漸漸只屬于他,這兩個字也成了他一人的專屬代號。
玉惜繼續翻頁。
后面記載的都是其他人了。
相比于其他人很詳細的介紹,無面神秘到只有連半頁紙都不到的篇幅。
玉惜托腮,又拿出了無面寫給她的那張紙。
她纖細柔美的手指輕輕在那本江湖志上、無面的畫像上輕點。
飄逸靈動的水墨畫,黑衣斗笠之下什么也看不清。
但玉惜記得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瞳色有些淺淡,深邃動人,有時會很清澈。
不知那雙眼睛會不會有哪一天充斥著純然的愛意,冰冷化為柔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