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
因為無面的勸告,玉惜今夜沒有出去放花燈。
看完那本江湖志關于無面的部分之后,她又去看了其他的部分。
看著看著就忘記了時間,丫鬟們好幾次進來,都見她點著燭火,專心致志閱讀,于是又悄悄退出去了。
玉惜興致勃勃全都翻完以后,這才意識到,現在似乎已經到了深夜。
有點不對,為什么沒有人來提醒她該睡覺了呢?
玉惜轉頭望著周圍,這才發現似乎有些靜得離譜。
沒有關上的門,導致此處有微風吹拂,也帶來幾絲涼意。
玉惜站起身,不確定是什么情況,于是偷偷把鋒利的簪子藏在了手心當中。
點著的蠟燭即將燃盡,微弱火光照亮著閨房之內的陳設,精巧且奢靡。
處處軟香浮動,除了淡淡的溫馨以外,卻遍布著壓抑之氣。
她感覺不到有人在,面上的神情故意露出幾分恐懼害怕。
于是從外界的某個人看來,就是少女輕咬唇瓣,膽怯卻又暗藏堅韌的模樣。
她似乎是怕極了,卻還努力嘗試著自救,未曾換下的綾羅綢緞制成的繁復衣裙,隨著她的走動而像花瓣一般,盛放、擺動。
皎皎明月似的臉,此刻因驚慌而白得有些透明,就連握緊了簪子的指尖也失了血色,從漂亮的淡粉變成了惹人心疼的蒼白。
她握著簪子,見一直都沒動靜,這才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于是試探著輕聲喊了一句:“是你嗎?”
“嗯。”
這其實是玉惜第一次聽到無面的聲音,但她還是立刻就認出了熟悉的感覺。
那根用于防御的簪子掉落,滿身尖刺的貴女頓時松了一口氣,扶住了桌子。
對方似乎是以為她會摔倒,于是驟然出現,握住了她的手臂。
依舊是像之前一樣冰涼如堅硬石頭一般的溫度,因為他在外邊待的時間太久,所以染上了些微濕潤的水汽。
玉惜被冰得手下意識發顫,但是察覺到對方想松手的動作之后,又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無面穿的還是當初見面時那身黑色錦衣,材料特殊,刀槍不入。特制的護腕勾勒勁瘦有力的手臂,讓他顯得干凈利落的同時,又格外凜冽肅殺。
但是玉惜不怕他。
她甚至就這樣撲到了殺手懷里,像是松了一口氣般嬌嗔道:“還好是你,剛剛我真的很怕……”
玉惜能感覺到自己緊緊擁抱著的勁瘦軀體變得微微僵硬,掩在他懷里的臉露出一點得逞的笑。
“你想要的花,我找到了。”
無面說話的聲音因長久未開口,顯得有些艱澀,但并不難聽。
那種低低的啞,隨著寒涼夜色一起傳入耳中,奏鳴出一種讓耳廓發癢的酥麻。
玉惜有些不好意思地放開了他,接著就看見根系被好好保護在小盆里的纏枝花出現在面前。
正如看到的書籍所記載的那樣,花朵潔白,纏枝生于根系,會綻放七色花朵,絢麗奇詭。
“好漂亮!”
玉惜開心接過放在匣子里的花,抱著它左右端詳著,要把它栽在自己的哪個花盆里。
她仿佛沒有發現殺手一直流連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先把花放到桌子上,然后轉過身去向無面行禮道謝。
“你真的完成了我的愿望,好厲害。”
玉惜這樣感嘆著。
而無面也看著她因愉悅滿足而彎起的眼眸,少女琉璃似的眼瞳當中,滿是能夠感染人的情緒。
她是最珍貴的寶物。
比起他往常得到的所有都要珍貴。
“我完成了你的愿望。”
殺手突兀的這句話,如鋒利劍刃一般劃破滿室的溫暖香氣。
玉惜臉上的笑也慢慢變小,她小心翼翼試探道:“那我有什么可以幫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回報嗎?”
殺手點頭:“我要取我的代價。”
“代價是什么?”
“這次的代價是:我要碰你。”
“碰……我?”
玉惜有些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往后退一步,剛好栽在了床上。
而殺手順勢慢慢走近,黑衣斗笠,高挑而冷酷,相較起少女的嬌小纖弱,他的身軀非常有壓迫感。
她沒躲開,而是就這樣微微抬眼看著他。
大半張臉都被黑色的面巾所遮住,無面深邃的眉眼之中沒有任何邪惡的欲念,一雙較起常人略微淺淡的眼瞳,也清澈得有些過分。
沒有殺意,更沒有**。
不,還是有**的,只是那**太深了,被隱藏在幽深而又平靜的湖底。
但是似乎隨著被玉惜這樣的眼神注視著,藏于深處的**也被勾起,逐漸翻涌上來,但還是被盡力克制。
玉惜很不喜歡克制這個詞語,比起克制,她更想要的是那種熾熱濃烈到不加遮掩的愛意。
但是,對任何人來說,這都需要時間,尤其是,即使暗自覬覦她,卻不會那么容易卸下防備的殺手。
而她足夠有耐心。
至少現在玉惜已經知道了所謂的愿望和代價之間的關聯。
眼前的殺手近乎執拗地堅守著一種原則,那就是完成愿望和收取代價。
所以他在夜晚來看自己時,縱然再想,也只是伸手輕輕觸碰她的發絲。
也如現在,代價只是碰她,于是他不會做更多逾矩的動作。
無面那只沒有戴手套的,修長好看的手,終于觸碰到了她。
玉惜第一反應還是冰涼。
涼到猶如吐著蛇信的蛇在她臉上游走,帶來一種軟和涼交雜著的感覺。
但是這感覺很快在渴膚癥的作用下,變成了異樣的滿足。
想要更多、更多的觸碰。
可是觸碰她的指尖只是輕輕的,就像是在對待什么脆弱到一觸碰就會碎裂的寶物。
冰涼的指尖從她的眼角滑到臉頰,再到極其脆弱的脖子。
輕輕撫過,原本不帶任何**意味,但是那冰涼指尖落到鎖骨往下時,停頓住了。
之后他才繼續,一點點指尖挑開她的衣領,觸碰到鎖骨,然后是肩頸。
指尖的觸碰變成了整個手掌的緊貼。
少女微微一顫,手不自覺抓住了無面的衣袖。
被殺手認為是緊張害怕的行為,實際上是快要無法忍耐的渴求。
他只看了一眼,手就繼續觸碰她、撫摸她。
看似復雜的衣衫,不知道什么手段,衣帶就自動開了,衣領順著他手指的動作敞開一點,露出雪白肩頭。
這樣的場景實在太過靡艷。
即使只是打算觸碰的無面都不受控制微微低頭下去,在險些親上之前,他才驟然頓住。
他假裝無事發生,冰涼的手指繼續從肩膀往手臂的方向去,而不自覺伏在他懷中的玉惜呼吸逐漸紊亂,揪著他胸前衣料的纖纖手指也悄然收緊,似是難耐,又像不堪承受。
明明只是觸碰而已。
無面都沒意識到自己撫摸她的動作停了,眼神不自覺凝在伏在自己懷中的貴女輕咬著的瑩潤唇瓣上。
就連面臨生死危機都依然冷靜沉著的人,此刻的心跳卻驟然加快。
殺手的眼神如同倒映在他眼眸當中躍動的燭火一般,眼底的火舌輕輕舔舐著貴女柔美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