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面沒有親上去。
他只是湊近了,呼吸噴灑在那瑩白似玉的頸側肌膚上。
兩人之間的危險氛圍也因這安靜而平息。
片刻后,他突然問了一句:
“你不怕我?”
“是你說的,愿望完成,就要付出代價。”
少女微微偏過頭,似是因為二人距離太近而有些不自在。
但無面伸手將她的臉扶正,以讓那雙漂亮的眼眸當中,只倒映著自己的身影。
這行為過于霸道,然而在他看來卻很正常。
他想要的總會是他的,無論是眼前的貴女,還是剛剛才拿到手的玉佛。
看似的克制只是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玉惜許了愿望,那就是已經默許他可以做這些。
而玉惜不知他內心想法,她這樣無論是誰都能擺布的人,如果想要逃離,能做到的也只有依賴他。
更何況,她不是被迫,而是自愿。
如果……他可以抱她就好了。
兩人并沒有完全身體緊貼,那一點空隙讓她無法忍受。
然而她靠近,殺手卻退后。
因夜色寒涼而放置于閨房內的炭爐在讓溫度緩緩升高。
原先是適宜的,但是現下這種情況卻顯得有些過于熱。
玉惜被炭盆的熱度和本身的煩悶烘出了一層淺淺的汗。
她不太喜歡這種感覺,按住無面的手,不經意般讓他整個手掌都按在自己肩頭。
無面置于她軟膩肌膚上的手仿佛被她的體溫燙到,又像是對那溫香軟玉般的觸感不可置信。
他收回了手。
然而下一刻,意猶未盡一般,他又欺身壓了過來,更多的冰涼攝取著她身上的溫度。
對方冰涼的手克制地沒有再伸進她的衣服里,而是隔著布料緩慢從后頸往下,就像是在感受她身體的弧度和溫度。
由渴膚癥帶來的那股煩悶終于有所緩解。
玉惜細細喘息著,用輕到近乎于氣音的嗓音問他:“你說的碰只是這樣嗎?”
“嗯。”
無面一邊回答著,一邊把那雙玉白纖細的手困在自己的手掌中。
和自己拿劍的手不一樣,貴女的手嬌嫩瑩白,她身上無一處不美,可是不僅是身軀,還有那一雙眼睛。
不是浮于表面的美麗,而是讓他經過時,一眼就把他留下的向往自由的柔韌。
在這皮囊之下的靈魂,才是最珍貴的寶物。
無面拿出了新的一塊用來擦拭自己所有寶物的細膩綢布。
他握著她的手,細細從指尖開始擦拭掉剛剛她抱著花而沾上的灰塵和泥土。
殺手眼中終于浮起一絲饜足。
而剛剛險些突破原有代價的失控也仿佛只是錯覺。
玉惜抬頭看他。
隱藏于斗笠陰影之下的眉眼,仿佛是飽含愛意的,但他似乎還不懂愛。
而且他也不在意,眼下的情況在他人看來有多么的荒誕。
深夜之中,一個殺手闖入少女閨閣,將往日里循規蹈矩,如今卻香肩半露的高門貴女抱在懷里,堪稱冒犯般地褻玩。
層層疊疊的裙擺覆蓋在了無面的夜行靴上,仿佛也是將這一抹顏色暈在了他身上。
如同這室內的熏香一起,把任何外界的來客都沾染上屬于玉惜的味道。
和無面所想的一樣,玉惜心中也在默念著:
她的。
他遲早是她的。
故作嬌怯不安的少女,長而密的眼睫微微垂下,也恰到好處遮掩住眼中濃到快要化不開的占有欲。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無面。”
“這是你的真名嗎?在叫這個之前,你肯定也是有自己的名字的吧?”
殺手沉默了一陣,搖了搖頭。
在有名字以前,他的名字只是一串冰冷的數字。
在高懸于天際,又短暫落入自己懷中的明月面前,這個人生中只有任務和寶物的殺手,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望而卻步的自卑。
但他懷中的貴女并不高傲,看見他如此,也不勉強,點了點頭,用那種如玉石相撞般清脆好聽的聲音,低低重復了一遍他的名字。
“無面。”
那兩個字在他少女口中囫圇過了一遍以后,好像都帶上了和這閨房內如出一轍的甜膩香氣。
如影隨形,無法擺脫,也并不想擺脫。
“還要碰嗎?”
玉惜這般說著,甚至主動將自己的衣領又往外扯了扯,甚至可見繡著荷花的肚兜勾勒出的那一點引人遐想的弧度。
無面伸手把她的衣領扯了回去。
他的視線也像是被燙到一樣,驟然轉向旁邊,而不敢再看她。
也正因為此,他沒有發現少女眼中一閃而過的遺憾,以及愈演愈烈的喜歡。
“如果我想要你帶我走,代價是什么?”
“在皇帝死之前,我沒辦法許諾。”
無面說了見面以來最長的一段話。
玉惜故作失落,轉過身去輕輕攏著自己的領口,坐在床邊,低頭的模樣恍若垂淚。
她能感覺到,殺手動了動,想要靠近,卻又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就可以。”
他徒勞補充著,但是卻沒法給出準確的時間。
冰涼的身軀再次從后面覆蓋了她,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霸道與占有。
不安分的手再次從她纖細的腰肢滑過,轉而放置于她小腹上,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寢衣,帶來侵略感的冷意。
玉惜貪戀著這屬于另一個人的觸碰。
她甚至不想要這種只是隔著衣料的輕撫,而是想要更多更親密的。
想要肌膚相貼。
想要更多的觸碰,這樣她才能感受到被愛。
渴膚癥在玉惜自身對愛意的渴求下,更加放大了。
但她只是用略微顫抖的手握緊了殺手冷硬的手腕,開口提出要求:
“那如果我現在再許一個愿望,你會想要的代價是什么呢?”
“……”
無面沉默了一陣,但是玉惜卻能夠感覺到自己靠著的胸膛之下,那心跳的頻率愈發加快。
“要看愿望的難度。”
“不管難度,你心里真正想要的下一個代價是什么?”
半晌之后,無面才啞聲開口:“……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