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面最近忙于刺殺任務,已經很久沒管被制成傀儡的呂嘉。
因為后來馮萱來信逐漸越來越少,他也就懶得操作傀儡回信。
當初沒殺他的原因是三清門的人死了會引起麻煩,也因為他的目標是玉惜,會使追查的人的矛頭對準無辜的玉惜。
但是現在,京城大亂,房長清那邊的人又計劃著要設計誣陷玉惜與呂嘉無媒茍合。
所以,呂嘉沒必要留了。
無面還是在看到馮萱急切送來的信時才想起還有一個呂嘉。
他一封都沒拆,拿到信后直接將信投擲入幾米開外的火盆之中,火舌迅速將其舔舐殆盡。
機關開啟,他下了漆黑一片的十追樓據點之一。
黑衣殺手無聲在地道內走動,平靜握著劍,像是完全沒有呼吸聲。
即使他已經確定了房間里沒有了呂嘉的身影,但他還是謹慎地一個一個房間用劍鞘破開進去檢查了一眼。
他逃了。
殺手的眼眸低垂,一雙眼再也不是面對玉惜時的時而羞赧時而占有,而是極度的冷酷。
不知他突然做了些什么,漆黑的地道里,一個個殺手突然毫無預兆從完全不可能藏人的地方緩緩冒了出來。
若是一個普通武者在這里,恐怕還以為這里空無一人。
十追樓的隱匿術就是如此,若誰被當成了獵物,哪怕已經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直覺也無法生效,給他們提供警示。
殺手們幾乎個個都與暗色融合,解除大半隱匿之后,這才散發出一點令人膽寒的非人氣息。
即使制服統一,他們出現的方式與慣用武器也不統一。
各有特點的殺手們沉默立著,等著無面說話。
無面用偽裝過的、有些晦澀的聲音開口:
“找到呂嘉,殺了他。”
樹林里的烏鴉被突如其來的動靜驚飛一片。
沒人注意到這林子里居然藏了那么多只烏鴉。
它們很快四散飛去,飛掠進夜空中與黑暗融為一體。
一直到晨間,虛弱的呂嘉這才從新一輪的昏迷當中轉醒。
被制成傀儡之后他幾乎每日只能吃一些維持身體基本機能的東西,身體虛弱得可怕。
他的內力也被封了,這么久才恢復一點點。
若是認識呂嘉的人看到他現在的模樣,恐怕都要驚呼這究竟是誰。
他已不再像之前一樣意氣風發,而是散發著枯萎殘敗的死氣,瘦到面頰凹陷,就連昔日散發著自信光芒的眼眸也透露出一絲渾濁。
被視為第二生命的劍也丟了,他只能以路上隨便撿的一把銹跡斑斑的刀作為防身武器。
手上還拿著不知哪里撿來的樹枝,支撐著自己一瘸一拐往前行。
呂嘉不敢在這里多逗留,清醒以后便趕緊運氣離開,一直往同一個方向走,不敢有絲毫懈怠,稍一停頓就會被追兵找到蹤跡。
盡管他并不確定追兵到底是什么組織。
對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三清門的人,依舊敢把他制成傀儡,必定是有恃無恐。
他對之前的記憶只停留在他試圖殺掉那月下美麗的貴女,劍尖卻沒觸碰到對方,自己的腹部便被一劍穿透。
出手的人是誰他都沒來得及看清,只知道對方武功深不可測,恐怕連三清門里最厲害的唐淮安師叔都不如。
長期的饑餓讓呂嘉的腦子無法轉動,他此刻只想趕緊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胃部像有火在燒,腹部的傷口也并未完全愈合,他此刻狼狽極了。
呂嘉自從醒來時就已盡全力奔跑,甚至都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但至少他還有專門聯系師妹的方法。
猶豫片刻,呂嘉還是沒有在上面寫除了自己的位置和求救以外的任何內容。
畢竟他此前就已因殺人的事與她吵過架,若是知道他曾為了她對謝家二小姐起了殺心,恐怕又免不了爭吵。
特殊的傳信很快送到了馮萱手上。
彼時她正在京城外最有名的出云觀當中。
她看了上面的信息,眼眸瞪大,意識到師兄離自己這邊很近,立刻傳了自己的位置過去,并且告知唐淮安也在此處,讓他不必擔心追兵追殺,盡快趕來。
她回去之后有些心神不寧,被玉惜發現。
“馮小姐身體不適嗎?”
玉惜看著馮萱緊鎖的眉頭,下意識伸手拉了拉她的手。
本是女子間再普通不過的親昵關心,但馮萱卻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卻沒有躲開。
不僅如此,剛剛還因擔憂有些蒼白的臉頓時也浮上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紅。
玉惜見她如此,收回了手歉意說道:
“冒犯了。”
“沒有沒有,是我剛剛在想事情。”
馮萱捂著額頭,下意識說:“你的手好軟。”
說完之后她才覺得這句話似乎有些不妥,又趕緊擺手辯解,“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的手和我的手很不一樣,我自小就因練武,雙手粗糙難言,而你的手柔軟細膩,著實讓我羨慕。”
玉惜被她逗笑,那笑容讓馮萱又看得有些呆愣。
“馮小姐武功高強,四處游歷見慣了外界不同風景,也令我羨慕不已。”
馮萱心中生起了更多的愧疚,思及之前自己差點搶奪了她的未婚夫,還有師兄想殺她的事,更是沒法如此坦然與玉惜相處。
玉惜見她神色變化,就知道她又在心里愧疚了。
她并未多言,而是接過了道長遞給自己的符。
玉惜珍重地撫了撫那還沒半個巴掌大的小布袋,心想今天就可以把它送給無面了。
她的眼角眉梢浮起笑意來,但一想到今日是謝瀚故意將自己安排來與房長清一道,就忍不住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