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劍帶著內力震蕩,恐怖的毒素迅速蔓延,幾乎瞬間就讓呂嘉失去所有行動能力。
而從玉惜的視角來看,則是她轉頭以后立刻發現一個黑衣人。
隨著燈墜下,周遭陷入黑暗,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尖叫喊來侍衛。
然而,她的嘴卻突然被捂住。
對方悄無聲息好似鬼魅,身上什么味道都沒有,能感覺到的只有一片冰涼。
就好像觸碰她的是一塊隨處可見的冰冷石頭,就連呼吸都聽不到。
捂住她的嘴的那只手也是。
對方的身形比她高上很多,粗糲手掌幾乎能蓋住她大半張臉。
恐懼讓她站不穩,只能靠在他懷里,雙手徒勞扯住他的衣袖。
他會殺了她嗎?
好可怕。
玉惜壓抑著情緒,但還是低泣出聲。
眼淚滑落的瞬間,捂住她嘴的手頓時離開了。
在她軟著身體幾乎站不穩的時候,那只冷冰冰的手拉了她一把,讓她免于跌倒在地。
慌亂間,玉惜踩到了地上要放的花燈。
咔嚓一聲很是細微。
與此同時,府里也傳來了騷亂,院子外面火把的火光逐漸點亮這片黑色的夜空。
玉惜透過眼淚朦朧的眼看到了不遠處倒地的人,和她一開始看到的那個充滿殺意的人是同一個。
那剛剛那個呢?
她轉身,卻沒看到任何人的蹤影。
再轉身,就連剛剛那個倒在地上的人也不見了。
地上只剩下一大灘黑色的血跡。
剛才發生的一切仿佛都只是她的錯覺。
玉惜全身的血液都還是冰涼的,盡管身體的溫度已經恢復,但她還是覺得肌膚上殘留的屬于另一個人的冰冷還未褪去。
“小姐!小姐!”
紫蕓和蓉兒提著燈快步跑過來,外面也傳來了門鎖打開的聲音,似乎是那群人要來探查。
她們看到那片血跡,心頓時一緊。
湖畔的小姐孤零零站在那,面容蒼白可憐,像是一株風稍大些就會被吹斷的花。
她腳下還有踩碎的花燈和掉落在地熄滅的燈籠。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有刺客?”
“小姐,沒事吧?”
她們抱住了玉惜。
而她也像是終于等到了人所以放下了一顆提起的心,一松了氣,就暈倒在她們懷里。
“小姐!”
“小姐!”
……
玉惜再次醒來時,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熏香點著,甜膩發暈,燭火微微晃蕩著,照亮屋內。
“小姐,你醒了?喝點水。”
清甜的水潤澤了干渴的喉嚨,玉惜被扶著坐在床上,聽到外面的安靜,詢問她:
“之前是不是有府里的侍衛來了?”
“是的小姐,不止侍衛,還有靖安司的人,今夜老爺被刺客刺殺了,但無大礙,兩個刺客當場伏法。”
紫蕓一邊說,蓉兒一邊給玉惜擦額頭上的汗。
“大人們說,小姐院子里出現的可能是刺客殘黨,逃到您的院子里,聽到他們的動靜才逃跑。”
“嗯。”
玉惜只點了點頭。
“大夫說小姐只是驚嚇過度,有點發熱,其他的暫無大礙,小姐,你看清那個刺客了嗎?他是不是直接逃了?”
“沒看清,大概是吧。”
玉惜沒有說自己是被另一個人救了,表現出不愿再提的模樣。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點燙,渾身也有些酸軟。
“大夫說小姐你要好好休息,剛好我明日就去向秦嬤嬤說小姐你遇到刺客驚嚇過度導致發熱,這才未能完成抄寫。”
“嗯。”
紫蕓見玉惜還是興致缺缺的模樣,趕緊提了一句今天從房長清派來的人那里拿來的糕點。
“小姐,房四公子的糕點我還放著呢,他沒有忘了你,想必沒回信只是近日政務繁忙。”
就連不愛說話的蓉兒都開口安慰玉惜:“等成婚了,小姐就可以出門了,也可以看見不同于院子里的風景。”
“糕點在那里,我去拿來,小姐要不要吃一點?”
玉惜搖了搖頭,即使她們努力想讓她開心,她還是懨懨,細眉微蹙,看著就讓人心疼。
她輕輕說道:“就讓它放著吧,如果你們想吃,就吃了。”
紫蕓和蓉兒面面相覷,還是道了一聲是。
玉惜又下意識看向窗外,只看到一片漆黑。
“小姐,需要我關窗嗎?”
“不用。”
玉惜看向周圍,只掃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糕點,接著就敏銳察覺自己的梳妝臺上似乎多了什么。
她起身赤腳踩在毯子上去拿,綢緞般的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小姐?”
紫蕓過來扶住她,就看到她手心里拿的那枚珠釵。
掐絲技藝巧奪天工,上面鑲嵌的天珠也是獨一無二的珍品。
她馬上認出它似乎在前年宮宴上見過,是已經做了貴妃的謝家大小姐隨同其他珍品一起贈給母親謝夫人的珠釵。
因為是難得一見的珍品,謝夫人都不舍得戴,只藏在庫房中。
就連三小姐向她討要了好幾回都不曾給她。
“小姐、這……”
“不要聲張,就當今日之事從未發生過。”
玉惜用帕子把那珠釵包裹住,卻知道藏在哪里都有可能被發現。
“怎么回事,難道是三小姐不滿小姐,所以故意栽贓陷害嗎?”
紫蕓都要急哭了,但玉惜搖了搖頭。
“她要是有這個本事,必定要先戴著來向我炫耀的。母親的庫房也有高手把守,這件事……不會是她。”
玉惜想到了昨天的那個花箋,從前的花燈上她只在花箋上寫了愿歲歲平安那些籠統的祈愿。
但是昨天,玉珠又來向她炫耀以后,她便寫了也想要母親的珠釵,比玉珠更好。
于是今天,最好的珠釵就出現在了梳妝臺上。
玉惜趕緊詢問蓉兒:“你收拾花燈殘骸時看到我寫的花箋了嗎?”
“回小姐,沒有看到。”
玉惜沒說話了,陷入思索。
“怎么了嗎,小姐。”
“沒事。”
她搖搖頭,把珠釵放在了紫蕓手上。
“珠釵不見,母親一定會發覺,但不會那么快,你夜深之后直接將它拋到湖里去,即使有人搜查,也不會抽干湖水。”
“好的,小姐。”
玉惜很快說自己要休息了,讓她們離開。
她坐在床沿,想到了今天自己寫的愿望:不想抄女誡。
自己的花箋是不是沒有被燒掉,而是到了另一個人手上?
這個愿望也會被完成嗎,會不會其實已經完成了呢?比如會出現模仿自己的筆跡已經抄好的書頁。
她起身到處找,卻一無所獲。
“小姐,夜深了,快睡了。”
紫蕓在簾子外聽到她的動靜,提醒她快睡覺。
“好~”
玉惜答應,又看了周圍幾眼,這才吹了蠟燭躺回了床上。
她看著那扇緊閉的窗,腦子里各種思緒。
對今天這個救了自己的這個神秘人,她一無所知,甚至就連道具都沒有他的詞條。
只有一個至死不渝,其他的都是亂碼。
他是敵是友,是好是壞,又是什么身份,她都不知曉。
原劇情里男主的敵人太多了,所以很多人都能是反派。
而這個人,會是誰?
他會送她禮物,是一時興起,還是什么?
至少他并沒有敵意,對吧?
玉惜想著想著就有了困意,把一團被子當成人抱著,卻睡得并不安穩。
“蓉兒……”
她輕輕喊著,蓉兒也趕緊掀開簾子走進來。
她坐在床邊的臺階上,熟練握住玉惜的手。
“這樣會好些嗎?小姐。”
“嗯。”
玉惜點頭,難過與孤獨也因為手心觸碰到了同為人的肌膚而有了一些慰藉。
其實不夠,但之前蓉兒哄她睡覺,因為擅自上主子的床和主子同睡被秦嬤嬤發現,被打了好幾個板子。
她不想再連累她們了。
反正,能忍的。
玉惜的呼吸綿長,逐漸睡著。
而蓉兒見她睡著了,這才彎腰悄悄退了出去,和紫蕓對視,噓了一聲。
兩人依舊安靜守著,但那熏香裊裊,室內又過于溫暖,讓她們慢慢閉上了眼。
緊閉的窗戶不知何時已經打開。
漆黑一片的室內,熏香依舊繚繞升起,仿佛要將來到這室內的所有人都染上那靡靡甜香。
少女閨房中出現了一個高挑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