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切換到泰拉。
北之星,原最高統帥府。
現在這里換主人了。
府邸最深處那間指揮中心,如今模樣大變。
文件?報告?數據板?
有,但都被擠到了桌子的最邊緣,有些甚至被油漬和肉汁浸染了邊角。
占據桌面中央絕對C位的,是一個巨大酒桶,里面琥珀色液體,這是黎曼·魯斯“空運”過來的特產,酒桶旁邊,堆著各種不知名的烤肉
黎曼·魯斯本人,就坐在辦公桌后面統帥高背椅上。他一只手抓著一條烤獸腿,啃得滿嘴流油,另一只手隨意地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在他面前,站著三個人。
左邊是個穿著筆挺帝國海軍上將制服的老者。
中間是個裹在紅袍的機械教大賢者。
右邊則是個穿著黑色行政夾克的中年男人,整個人透露出想‘進步’的氣息。
他們分別是:帝國海軍第三艦隊司令,機械教駐泰拉代表法斯·坎貝爾大賢者、以及帝國總理府的首席書記官。
三個人是來例行匯報的。海軍匯報新艦下水情況和前線布防調整,機械教匯報“技術考古”成果和新型武器研發進度,總理府匯報新占領區的殖民規劃、資源調配和人口統計。
如果按照以前的流程,這會是至少兩個小時的會議。然后秦朔會一言不發地聽完,然后給出幾個關鍵詞的指令。
但今天,聽眾換了。
海軍上將首先開始,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發言:“尊敬的黎曼·魯斯統帥,帝國海軍第三艦隊本季度補充計劃已完成百分之八十七……(此處省略一萬字)
他剛說了不到三十秒。
黎曼·魯斯啃肉的動作停住了。
海軍上將還在背誦著參謀部精心準備的報告。
“停。” 黎曼·魯斯開口了。
海軍上將的話卡在喉嚨里,茫然地抬起頭。
黎曼·魯斯把啃了一半的獸腿“啪”一聲扔回盤子里,指向海軍上將:“你,說了半天,老子就聽明白一件事,造了新船,對吧?”
海軍上將:“……是的,統帥。但具體的布防策略和效能提升……”
“老子問你,”黎曼·魯斯身體前傾,“這些新船,能不能讓老子派出去的艦隊,打贏下一場仗?
海軍上將愣了一下,然后組織語言:“統帥,軍事行動存在不確定性,但根據模型推演,新布防體系確實能顯著提高勝率和降低戰損,尤其是在應對敵方突襲和蟲洞戰術方面……”
“模型?推演?老子在芬里斯跟冰霜巨獸、跟綠皮獸人干架的時候,沒人跟老子搞什么模型!能砍死敵人,自己兄弟死得少,就是好戰術!你就告訴老子,能,還是不能?”
海軍上將看著統帥那“不說清楚就別想走”的眼神,最終把肚子里那堆話咽了回去,挺直腰板:“能!統帥!帝國海軍,戰無不勝!”
“這不就完了!” 黎曼·魯斯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屁大點事,啰嗦那么一大堆!行了,知道你造船了,也知道能打了,去吧!該干嘛干嘛去!下次匯報,直接說結果!老子沒空聽你念經!”
海軍上將如蒙大赦,然后就出去了
接下來輪到機械教大賢者法斯·坎貝爾。
法斯賢者上前一步,機械合成音帶著特有的嗡嗡聲響起:“贊美歐姆尼賽亞,尊敬的統帥。關于從梅洛天庭遺跡回收的科技,初步凈化與解析工作已取得階段性成果……(此處省略2000字)
黎曼·魯斯聽著,跟剛才海軍上將一樣,屬于聽不懂的玩意兒。
黎曼·魯斯已經重新抓起了獸腿,一邊啃,一邊用看奇怪的眼神看著法斯賢者。
等法斯賢者說到“嘗試利用空間坐標算法優化短距傳送信標的能耗比,理論值可下降……”時,黎曼·魯斯終于再次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停停停!” 他嚼著肉,“你,紅袍子的。老子問你,你們搗鼓那些鳥人的破爛玩意兒,最后弄出來的東西,是不是能讓咱們的小崽子打人更疼?是不是能讓咱們的大船更抗揍,或者揍人更狠?”
法斯賢者卡了一下。幾秒鐘后,他回答:“從廣義上講,是的,統帥。技術融合的目的,正是為了增強帝國武裝力量的有效輸出與生存能力……(此處省略1000字)
“行了!知道能變厲害就行!” 黎曼·魯斯直接揮手,“那就去弄!需要啥,跟管倉庫的說!需要人試驗,跟管兵營的說!老子只要結果!下次來,直接給老子看新家伙!能打響、能炸爛東西的新家伙!明白嗎?”
法斯賢者躬身:“遵循您的意志,統帥。歐姆尼賽亞見證,我們會帶來……‘能打響、能炸爛東西的新家伙’?!?/p>
“好!去吧!” 黎曼·魯斯打發走了第二位。
現在,輪到冷汗已經流進脖子的總理府首席書記官了。
書記官看著桌面上那灘可怕的油漬和統帥那不耐煩的表情,腿更軟了。他清了清嗓子:“統…統帥,關于新占領的梅洛天庭星區及周邊七個小星系的管理問題……(此處省略一萬字)
“等等?!?黎曼·魯斯這次連肉都不吃了,直接把手里的骨頭扔回盤子,發出哐當一聲。他瞇起眼睛,看著書記官。
“你,” 黎曼·魯斯緩緩開口,“說的東西,比前面那兩個加起來還讓老子頭疼?!?/p>
書記官臉色唰一下白了。
“什么選址,什么方案,什么對比……” 黎曼·魯斯撓了撓他亂糟糟的胡子,“老子問你幾個簡單的?!?/p>
他伸出一根粗壯的手指:“那地方,現在是不是老子的地盤?”
書記官連忙點頭:“是!當然是!帝國旗幟已插遍……”
黎曼·魯斯伸出第二根手指,“那地方,有沒有老子需要的礦石、能量、或者能造東西、能種糧食的地兒?”
書記官:“有!資源豐富,尤其是……”
魯斯第三根手指豎起,“派過去的人,能不能站住腳?能不能給前線打仗的崽子們提供吃的、用的、修的?”
書記官:“能!我們已經規劃了初步的后勤補給鏈和簡易工廠,只要……”
“那就行了!屁大點事!是老子的地盤,有東西拿,能幫上打仗的忙,那就去占著!去挖礦!去造東西!去種地!誰不服,誰搗亂,就讓駐守的阿斯塔特去跟他們講道理!”
他一臉嫌棄的看著那個書記官:“你那些紙上寫的,不就是怎么把這幾件事干好嗎?老子不管你怎么干!老子只要看到礦石運回來了,工廠冒煙了,糧食裝船了!懂了沒?”
書記官已經懵了,他幾十年官僚生涯形成的世界觀正在遭受毀滅性打擊。但他還是努力抓住重點:“可是……統帥,具體執行中的各個方面……
“老子的規矩就是法律!聽話干活,有飯吃。
不聽話搗亂,喂狼!稅收?產出的東西,除了自己吃的用的,剩下的統統運回來支援打仗!糾紛?讓當地自己解決,解決不了就找駐軍!再解決不了,連管事的一起換掉!”
“總之,老子聽不懂那些文縐縐的玩意兒!也懶得聽!
你們下面的人,該干嘛干嘛去!把地盤占穩了,把東西生產出來,把仗打贏了!這就是你們最大的功勞!別拿些雞毛蒜皮的破事來煩老子!老子還得想想下次讓秦朔去揍誰呢!”
書記官抱著文件,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統帥辦公室。
終于安靜了。
過了一會兒。
“秦朔那小子,以前天天對著這些玩意兒,也不嫌煩?還是現在這樣痛快!該吃吃,該喝喝,該砍人就去砍人!下面的人也知道該干啥了,多簡單!”
他拿起旁邊一個通訊器,按下按鈕,粗聲粗氣地說:“喂!給老子接前線!問問秦朔,砍得爽不爽?需不需要老子再派點崽子過去?還有,告訴他,家里有酒有肉,砍累了就回來歇歇!”
放下通訊器,他又抓起一塊肉,大口啃了起來。
這確實是難為黎曼魯斯了。